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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冬，寒意凛冽。 中原大地的战火并未因季节而停歇，反而因生存的残酷而愈演愈烈。 青州战场，刘岱亲率的主力与司马俱麾下的青州黄巾在任城国一带反复拉锯，战况惨烈。 黄巾军人数众多，悍不畏死，但缺乏有效组织和精良装备； 刘岱军虽训练有素，却兵力相对不足，且劳师远征，补给困难。 双方僵持不下，兖州东部几成焦土，流民遍地，哀鸿遍野。 与此同时，袁谭在冀州源源不断的支持下，逐步清理青州北部，站稳脚跟，目光开始觊觎南部被黄巾和刘岱蹂躏的土地。 天下诸侯，各有盘算。 幽州，刘虞与公孙瓒的矛盾彻底爆发，公孙瓒悍然攻杀刘虞，尽占幽州之地，声威大震，但也背上了弑主恶名，内部暗流涌动。 南阳，孙坚奉袁术之命，正式对刘表发起进攻，大军逼近襄阳，荆襄震动。 关中，董卓依旧醉生梦死，但诛董的密谋已在王允等人的推动下，进入了实质性阶段。 而在这纷乱棋局中，蔡琰落下了夺取陈留的第一子。 月黑风高夜，中牟县城墙上的守卒裹紧了单薄的衣甲，缩在垛口后躲避寒风。 对于远处悄然靠近的黑影，他们毫无察觉。 蔡谷亲自率领五十名精选的好手，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至城墙下。 白日里混入城内的细作早已买通了个别守门吏卒，并破坏了部分城防设施。 “行动！”蔡谷低喝一声。 数条飞钩抛上城头，牢牢扣住。 精锐斥候们口衔短刃，猿攀而上。 城头零星的反应很快被扼杀在无声之中。 城门被缓缓打开，城外早已埋伏多时的两百琰堡甲士，在徐庶的调度下，迅速涌入城中。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几乎没有引发大规模骚乱。 直到琰堡的士兵控制了县衙、武库和四门，中牟县令才从睡梦中惊醒，面对明晃晃的刀剑，只得束手就擒。 次日清晨，中牟城头换上了“蔡”字大旗和琰堡的凤纹标识。 安民告示随即贴出，言明琰堡主蔡琰，为保境安民，防止黄巾荼毒，不得已暂时接管中牟防务，秋毫无犯，望士农工商各安其业。 城中百姓初时惶恐，但见琰堡军纪严明，对民间丝毫无犯，甚至开仓放粮，赈济部分贫苦，恐慌情绪很快平息。 加之此前流言铺垫，不少人甚至生出几分期待，总比被不知纪律的黄巾或者刘岱的溃兵劫掠要强。 夺取中牟，如同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蔡琰并未停歇，立刻以中牟为基地和样板，兵分两路。 一路由蔡谷率领，挟新胜之威，迅速西进，兵不血刃地接管了防御更弱的浚仪县。 另一路则派能言善辩之士，持中牟安定的例子，前往开封、尉氏等县游说。 与此同时，陈留太守张邈的反应果然如孟建所料。 他得知中牟易主的消息后，只是沉默良久，最终对麾下将领道： “蔡琰此举，虽属僭越，然其意在西部边角，并未威胁郡治，且确能阻隔黄巾流窜。刘使君正与黄巾主力鏖战，无暇西顾，我等……且静观其变。” 他选择了默认，甚至暗中下令东部兵马不得西调，变相为琰堡的行动扫清了障碍。 短短半月之内，陈留郡西部的浚仪、中牟、开封、尉氏四县，尽数落入蔡琰掌控之中。 琰堡的势力范围骤然扩大数倍，人口、粮赋大幅增加。 琰堡，议事堂。 气氛虽依旧严肃，但多了几分振奋。 “主公，西部四县已初步稳定。各县库府钱粮、户籍册簿正在清点接收。” 陈群汇报着政务，脸上带着忙碌的红光，“然官吏缺口甚大，原有官吏或留用，或逃散，需大量选派得力人手。” 徐庶补充军情：“我已按主公之意，在各县编练乡勇，汰弱留强，与琰堡老兵混编，重新布防。目前可得可用之兵约两千人，加上琰堡原有兵力，我军总数已近万人。” 杜袭则提出隐忧：“主公，虽得四县，然名分未定，恐遭物议。且刘岱若缓过气来，必不肯干休。” 蔡琰端坐主位，冷静地听着汇报。 扩张带来的喜悦是短暂的，随之而来的治理难题和外部压力才是真正的考验。 “官吏问题，可从琰堡学堂中择优选拔，亦可征辟当地有名望且愿合作的士子。元直、长文，此事由你二人统筹，务必尽快恢复各地行政，安定民心。” “军务，蔡谷将军需加紧整训新军，严明纪律，形成战力。” “至于名分……”蔡琰沉吟片刻，“我等目前实力尚弱，不宜过度刺激刘岱及其他诸侯。可暂以‘代管’或‘协防’名义行事。对外，仍尊刘岱为兖州牧。”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 “眼下当务之急，是消化所得，积蓄力量。同时，密切关注刘岱与黄巾战事。若刘岱胜，我等需防其回师；若刘岱败……” 她没有说下去，但众人皆明白，若刘岱败亡，兖州无主，那才是真正的天下之变，也是琰堡更大的机遇与挑战。 就在这时，夏侯令女引一人入内，竟是前往顿丘送信的使者回来了。 “主公，曹东郡有回信！” 蔡琰精神一振：“讲。” 使者呈上书信，并非曹操亲笔，而是其麾下谋士戏志才代复。 信中并未直接回应蔡琰的请求，而是客套一番，称赞蔡琰“保境安民，巾帼不让须眉”，随后笔锋一转，提到曹操正在东郡剿匪，粮草颇为吃紧，字里行间暗示若能得些许粮草援助，则北面黑山军等威胁，曹军自会全力应对，无暇他顾。 蔡琰看完，将信传递给徐庶等人，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曹操这是在索要‘默许费’呢。”徐庶一语道破。 “而且，他并未承认我们夺取陈留各县，只言‘保境安民’，是留有余地。”陈群分析道。 蔡琰点头：“他既要粮，便给他。如今我们新得四县，粮草暂时宽裕。用些许粮草，换来北面安宁和曹操的默许，值得。”她当即下令，“令女，从新获粮草中拨出五千斛，秘密运往顿丘，交予曹操。” 此举既是交易，也是一种姿态，向曹操表明琰堡的“合作”诚意与一定的实力。 送出粮食的同时，蔡琰也加紧了与陈留郡内其他势力的联络。 她亲自写信给陈留的名士、豪强，阐述自己保境安民的初衷，寻求支持。 部分豪强见琰堡势大，张邈默许，且蔡琰手段怀柔，便开始转向支持或至少保持中立。 琰堡的凤翼，终于突破了原有的狭小地域，初步覆盖了陈留全郡。但这仅仅是开始。 蔡琰知道，自己如同在薄冰上行走，内部需要整合，外部强敌环伺。 刘岱与黄巾的战事结局，将直接决定她下一步的走向。 她站在中牟县的城楼上，眺望着东方。 那里，决定兖州命运的战火正熊熊燃烧。而她，必须在这火焰蔓延过来之前，让自己和这片新得的土地，变得足够坚韧，足够强大。 凤翼已展，能否翱翔于这乱世九天，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