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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的深秋，寒意渐浓。 中原大地上，烽烟四起，局势一日三变。 青州方面，袁谭在颜良、文丑的辅佐下，稳扎稳打，逐步压缩青州黄巾的生存空间。 黄巾主力司马俱部在与刘岱军队的几次交锋中互有胜负，但流寇特性使其难以占据稳固地盘，数十万人口（其中大部分是随军流民）的消耗如同一个无底洞，驱使他们更加疯狂地在山阳郡、任城国一带劫掠，与刘岱军陷入残酷的拉锯战。 刘岱被牢牢钉在东部战场，兖州西部，尤其是陈留郡，防御力量不可避免地变得空虚。 与此同时，天下大势亦在暗流涌动。 北面，幽州牧刘虞与公孙瓒的矛盾日益公开化。 刘虞主张怀柔乌桓、鲜卑，休养生息； 而公孙瓒则坚持强力征伐，双方在战略上南辕北辙。 一场冲突似乎已在所难免，这牵制了公孙瓒大量精力，使其无力南下与袁绍争夺青州，间接帮助了袁谭的经略。 南面，袁术与刘表为了争夺南阳等地，摩擦不断。 孙坚作为袁术麾下头号猛将，正厉兵秣马，准备对刘表用兵。 长江流域的战火一触即发，吸引了天下诸侯不少目光。 而在关西，董卓依旧把持朝政，倒行逆施。 但长安城内，暗杀与阴谋的传言从未止息。 王允、士孙瑞等汉室老臣暗中串联，一股反对董卓的潜流正在形成。 只是这一切，暂时还被隔绝在关隘之外。 正是在这样纷繁复杂的大背景下，琰堡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近在咫尺的陈留郡。 蔡琰的书信和厚礼已由徐庶精心措辞，派心腹送往顿丘曹操处。 回信尚未抵达，但琰堡的行动已如张开的弓弦，蓄势待发。 议事堂内，烛火摇曳。 核心成员再次齐聚，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 “主公，曹操处尚无回音，我等是否再等等”杜袭谨慎地问道。 蔡琰摇头，目光坚定： “时机稍纵即逝。刘岱主力被黄巾拖住，此乃天赐良机。曹操枭雄之姿，即便不回信，只要他不立即干预，便是默许。我等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之反应。” 她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在陈留郡的疆域上。 “陈留太守张邈，素有‘八厨’之一的美名，好结交豪杰，但为人犹豫，缺乏决断。其麾下兵马，多屯于郡治陈留城。郡内诸县，守备强弱不均。” 徐庶接口道：“据探报，陈留郡西部的中牟、浚仪、开封等县，兵力较为薄弱，且县令、县长多为文吏，不通军事。我军可从此处着手。” “如何着手”陈群问道，“强攻虽可，但恐伤及民心，亦易引来四方非议。” 蔡琰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智珠在握的笑意：“强攻乃下策。我欲行‘渗透蚕食’之策。” 众人精神一振，凝神细听。 “其一，广派细作，潜入中牟、浚仪等目标县城。散播流言，言青州黄巾可能西窜，刘岱无力西顾，唯我琰堡兵强马壮，可保地方安宁。动摇其官吏、士族之心。” “其二，令蔡谷将军选派精锐斥候与军中好手，扮作商队护卫或游侠，分批进入这些县城。一旦时机成熟，或里应外合，或趁夜突袭，控制县衙、武库、城门。务求迅速，减少破坏。” “其三，也是关键一步，”蔡琰目光扫过众人，“我需一人，前往陈留城，面见张邈。” “见张邈”石韬疑惑，“主公欲与之结盟” “非是结盟，而是‘陈说利害’。” 蔡琰解释道，“张邈与刘岱并非铁板一块。我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往见张邈。告知他，我无意与之为敌，只因刘岱无道，黄巾威胁迫在眉睫，为保陈留西部百姓，不得已而接管数县防务。并承诺，若他日刘岱怪罪，我愿一力承担，且愿与张太守结为友邻，共抗外侮。”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诱惑：“甚至可暗示，若张太守愿行‘壮士断腕’之举，默许我接管西部，我琰堡愿提供钱粮军械，助他巩固东部，甚至……未来或可助他取刘岱而代之。” 此计可谓恩威并施，既给了张邈台阶下，又画了一张大饼，更重要的是，将可能的外部压力引向了刘岱。 徐庶抚掌赞叹：“主公此策甚妙！张孟卓（张邈字）性情，多半会选择观望，甚至乐见其成。只要他不立即发兵干预，我军夺取西部数县便成功大半！” “那么，何人愿往陈留城，说那张孟卓”蔡琰看向众人。 一直沉默的孟建（公威）起身，拱手道：“建愿往。素闻张孟卓好士，建虽不才，愿凭三寸之舌，为主公说之！” 蔡琰看着这位平日里沉稳少言的谋士，知其胸中自有沟壑，点头道： “好！便有劳公威了。令女，为孟先生准备行装、礼品，务必周全。” “是！”夏侯令女领命。 “元直、长文，你二人负责统筹细作潜入、流言散播之事。” “蔡谷，精锐人选由你亲自挑选，隐蔽行事，等待号令。” “子绪、广元，你二人负责后续接收县城、安抚民众、编练乡勇之预案。”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众人领命而去，各司其职。 孟建带着厚礼与数名随从，乘车前往陈留城。 而琰堡的阴影，如同无声的潮水，开始向陈留郡西部蔓延。 细作们化装成行商、流民，混入目标县城。 关于黄巾威胁和琰堡庇护能力的流言，开始在市井巷陌、士族庄园间悄然传播。 恐慌与期待的情绪在滋生。 与此同时，蔡谷挑选的百余名精锐，也以各种身份，陆续潜入中牟、浚仪等地。 他们熟悉地形，身手矫健，如同蛰伏的猎豹，只等那雷霆一击的命令。 蔡琰坐镇琰堡，每日听取各方汇报，调整策略。 她深知，这是在走钢丝，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引来灭顶之灾。 她时常站在堡墙最高处，眺望陈留方向。那里有更广阔的土地，更多的人口，是她积蓄力量，应对未来更大风暴的基石。 数日后，孟建从陈留城返回，面带风尘，却眼神明亮。 “主公，张孟卓已初步被说动。”孟建汇报，“他虽未明确答应，但收下了厚礼，并言‘保境安民，乃守土之责，蔡大家既有此心，本官乐见其成’。其态度暧昧，意在观望，但至少，陈留城方向的大军，短期内不会西向。” “足够了！”蔡琰心中一定。 张邈的态度，在她预料之中。 此刻，潜入中牟的细作传回密报：时机成熟，城中守军懈怠，民心浮动。 蔡琰不再犹豫，目光锐利如刀。 “传令蔡谷，按计划行事！” “目标，中牟县！” 一道无形的军令自琰堡发出。 夺取陈留的第一块拼图，即将落下。 秋夜寂寥，星月无光。 中牟县的城墙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一场决定命运的行动，即将在这寂静中爆发。 而远在顿丘的曹操，在收到秘信后，只是微微一笑，将书信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文姬，但取无妨。这兖州的水，越浑越好……” 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南方，那里，袁术和孙坚，正蠢蠢欲动。 他的棋盘，同样广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