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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满的脸上飞起两朵红晕，但很快被她用爽朗的笑声掩盖过去：“哎呀，张老师！您怎么还提这陈年旧事啊！那时候小不懂事，让您操心了！现在我可不敢再干这种傻事了！”她巧妙地将话题又引回了对老师的关心上，“对了，师母，过年前您让我安排的女儿女婿回娘家的午宴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在酒楼三楼最大的包间锦绣厅，我还请了雁城最好的时光影楼的摄影师过去帮你们拍拍全家福，他是我朋友，技术绝对一流！你们全家团圆，顺便拍个美美的照片留念。张老师、师母，这样安排可以吧” 师母一听，惊喜地看向张老师：“哎呀，老头子，小满想得可真周到！咱们家好久没拍过全家福了！” 张老师更是感动不已，连连点头：“好！好！小满这孩子，就是心细！比亲闺女都贴心！”他看向马小满的眼光里充满了慈爱和赞赏。 十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到了，外面等待的班级学生已经在门外敲门提醒，同学们纷纷向老师送上新年祝福，准备离开。马小满站起身，俨然成了组织者：“张老师，师母，您二老好好休息！我们这就撤啦！明天中午，我在酒楼等你们！” “好好好，小满你安排就好！”张老师笑容满面地应着。 走出张老师家门，楼道里的冷空气让王一和许知夏都清醒了些，但刚才那爆炸性的“情书”事件带来的冲击感仍在回荡，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马小满。马小满站在楼梯口，系上她那条米白色围巾，对着大家，尤其是王一和许知夏，热情地发出邀请：“老同学们！今天大年初一，难得聚这么齐！都别急着走，我请大家去我那儿坐坐，就在‘鸿运酒楼’，离这不远，就在学校后门两条街的街口，就是以前的‘国营雁城饭店’！大家晚饭就在我那儿吃，我做东，咱们大家好好叙叙旧！王一，许知夏，你们俩也一定要来啊！” 周围几个同学，如丁鹏、刘胖子等，立刻响应：“好啊！小满姐！这么高档的酒楼我们平常都没机会去，今天我们就沾光了哦！”马小满“噔噔噔”地加紧了步伐，回头对大家说：“大家都来哦，我先赶回去安排一下。” 许知夏往王一身边靠了靠，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低声对王一说：“王一……咱们……要不还是早点回去吧晚上……”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神情里传递的意思很明显——她惦记着那个独属于他们的夜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应酬上。 王一也感到了许知夏的抗拒，他理解她的心思。但看着同学们热情高涨，他又是副班长（班长高考后出国留学），尤其是马小满那满含期待的目光，还有刚才班主任家的“爆料”带来的微妙尴尬，他认为直接拒绝不太好。他握了握许知夏的手，低声安抚道：“大家难得碰上，不去太生分了，咱们就去坐一会儿，简单吃点东西，太晚的话咱们就先走。” 许知夏看着王一的恳切眼神，又看了看周围兴奋的同学们，理解王一作为曾经的高三（4）班副班长缺席今天的同学聚会确实不太好，只好点了点头，但心里那点不情愿和隐隐的不安并未散去。 去鸿运酒楼的路上，王一、许知夏和丁鹏、李梅几人走在前面，丁鹏凑到王一身边，有点感慨又有些八卦，主动介绍起马小满这些年的经历：“王一、知夏，是不是被小满姐惊着了变化太大了吧！我跟你们说，她可真是不容易。” “高考那会儿，她也算正常发挥，考上了省城一所卫校。结果刚去读了两个月，不清楚什么原因就辍学回来了，后来听说她去了南方，也不清楚去了哪个城市具体干啥也不清楚反正听说挺拼的，好像认识了个宝岛来的老板，挺赏识她能力的，去年，她就回雁城开了这家酒楼，生意听说做得挺红火的，现在雁城这里的有钱人吃饭都会到她酒楼！这人啊，真是经历点事儿就成熟得快！你看她现在，多能干，多会来事！跟咱们这帮还在学校里混的，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了！”丁鹏的讲述中尽是佩服，也夹带着唏嘘。 许知夏走在王一身边，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小声说：“她好像……挺厉害的。”许知夏有些动容，之前的不情愿淡了些，对马小满的看法也悄然发生着转变，有点复杂，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别的。王一“嗯”了一声，想起刚才马小满跟张老师、师母打交道时的熟稔，确实比他们这些同龄人更像回事。 走过两条街就是雁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鸿运酒楼就在街口的一幢四层小楼，原来是国营老饭店，如今招牌换成鎏金草书，门口两尊石狮子脖子上围着红绸绣球，大红的灯笼和崭新的对联透出浓浓的年味，门口停着几辆在当时算是稀罕物的进口轿车，显然生意不错。 一名迎宾员站在酒楼门前，招呼着王一他们几个：“是高三（4）班的同学吗跟我来！”迎宾员把大家带到了三楼锦绣厅，推开包间大门，“马总交待过了，大家不要客气，先喝点热茶吃点点心，马总一会儿就过来。” 大家一起进了包间，王一仔细打量了宽敞明亮的包间，包间里装修考究，摆着一桌很大的红木餐桌椅，墙上挂着山水画，暖气开得很足。很快，精致的果盘、瓜子花生、热茶和几样小点心就摆满了转盘。 许知夏挨着王一坐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小声说：“这酒楼……真气派。马小满……真挺厉害的。”赞许里多了几分真诚的感慨。王一也点点头：“是啊，真没想到。丁鹏不说，谁能想到她经历了那么多。” 正说着，包间的门又被推开了，马小满走了进来。众人眼前又是一亮。她脱去了那身彰显成熟干练的羊绒大衣和呢裙丝袜，换上了一身米白色带卡通图案的宽松卫衣和浅蓝色修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脸上的浓妆也洗掉了，只薄薄擦了点唇膏，露出了原本清秀的五官和光洁的皮肤。一头浓密的卷发随意地扎成了个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一甩一甩的，整个人从风情万种的成熟女性变回了活力四射、清新靓丽的邻家女孩模样，貌似刚才在班主任家的成熟老练只是她披上的一层职业外衣。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啦！”马小满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显出一种卸下包袱后的轻松，“穿那身衣服跟打仗似的，累！还是这样舒服！”她自然地拉开许知夏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热情地给王一和许知夏倒茶，“来，尝尝，这是台湾来的高山乌龙茶，客人们都说很好喝。” 她这自然的举动和快速的气质转换，让王一和许知夏都有些恍惚。眼前这个清爽活泼的女孩，和刚才那个在班主任家游刃有余的老板娘，以及记忆中那个调皮捣蛋的假小子，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马小满这个复杂而真实的个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