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直面魔头与精神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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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黑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仿佛怪兽悄然张开的食道。门内景象与外面冰冷工业化的地狱截然不同，却更显诡异阴森。 这是一间布置得极为考究的静室。地上铺着厚厚的暗色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四壁是深色的木质墙板，上面悬挂着几幅意境幽远却隐隐透着邪气的古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昂贵的檀香，但这香气之下，却掩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血腥味和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无数怨念凝聚而成的腐朽气息。 房间中央，一个复杂的暗红色阵法微微发光，阵法中央，顾永年盘膝坐在一个乌黑色的蒲团上。他不再是沙龙里那副道貌岸然的“大师”打扮，而是换上了一身绣着繁复狰狞暗纹的暗红色法袍，长发披散，脸上那伪装的慈祥温和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在强大力量中的餍足感，以及一种看向猎物般的、毫不掩饰的贪婪。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悬挂的那面幡旗。 那是一面巨大的、仿佛用某种生物的皮和无数扭曲的黑色丝线糅合绣制而成的长幡。幡面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上面用更加深沉的色料绣满了密密麻麻、不断蠕动变化的诡异符咒。它无风自动，缓缓飘荡，每一次摆动都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浓郁血煞之气和一种可怕的吸力，仿佛一个无形的漩涡，要将人的魂魄都拉扯进去。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到无数凄厉、痛苦、绝望的哀嚎和诅咒声从幡中传出，那是被其吞噬炼化的无数冤魂在永恒地哭嚎！ ——血煞阴罗幡！本命邪器！ 在苏杨的气运之眼中，这面幡旗简直就是罪恶与痛苦的聚合体，其散发的邪恶魔光几乎照亮了整个静室，顾永年周身那诡异的气运之云（暗红血煞为主，混杂着掠夺来的杂乱气运）正与这幡旗紧密相连，彼此滋养。此刻的顾永年，气息比上次见面时强大了何止一倍！显然刚刚进行过重要的“采补”。 “苏小友，你果然来了。”顾永年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杨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如同鉴赏一件稀世珍宝，充满了估价、渴望和一种即将将其拆解入腹的迫不及待。“看来，你对生命真谛的渴望，远超那些庸碌之辈。” 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磁性吸力，直钻人心，试图瓦解意志。 苏杨感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压力扑面而来，几乎要让他运转的凝神法出现波动。他强行压下立刻暴起发难的冲动，丹田内精神力疯狂运转，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脸上迅速挤出混合着激动、敬畏和一丝病态苍白的表情（暗中操控气血的结果），声音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顾大师！上次…上次体验之后，我感觉太好了！多年来纠缠我的虚弱和不适，仿佛都减轻了许多！求大师慈悲，为我指点迷津，弟子…弟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完美扮演了一个被疾病折磨许久、骤然看到希望而近乎疯狂的求道者。 “任何代价”顾永年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容，那笑容里再无半分慈祥，只有赤裸裸的贪婪和邪异。他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暗红法袍无风自动。他一步步走向苏杨，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跳的节拍上，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在距离苏杨仅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下脚步。这个距离，苏杨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混合了檀香、药味和更深层血腥的诡异气息。 “很好，很有诚意。”顾永年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尖萦绕着肉眼难以察觉的灰黑色气流，点向苏杨的眉心，“放开你的心神，摒弃所有杂念，让本座看看你的‘根骨’究竟如何，能否承受那无上妙法。” 苏杨心中警铃疯狂大作！这一指看似平淡，实则蕴含着极其阴毒霸道的精神力量，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准备钻入他的识海，不仅是要探查，更带着侵蚀、掌控甚至留下精神烙印的意图！一旦被其得逞，轻则意识受创沦为傀儡，重则所有秘密暴露，瞬间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躲！此刻任何闪避或抗拒都会立刻引来雷霆般的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苏杨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开门揖盗，请君入瓮！ 他非但不躲不闪，反而暗中主动将凝神法的外层防御微微撤开一丝缝隙，同时将绝大部分核心精神力高度内敛，如同磐石般沉入意识最深处，牢牢守护住真正的意识核心和记忆。与此同时，他以其对气运和精神力的精妙理解，在意识的最表层，飞快地模拟构建出一种“敞开”、“纯粹”、“充满渴望又带着虚弱”、“天赋异禀却懵懂未开”的精神状态幻象！这就像是在意识外围精心布置了一个极其逼真的全息投影！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只在瞬息之间完成！对精神力的操控要求达到了极致！ 下一瞬，顾永年那冰冷枯瘦的手指，点中了苏杨的眉心。 嗤—— 一股冰冷、滑腻、带着强烈掠夺和窥探意味的异种精神力，如同毒蛇出洞，瞬间通过指尖，钻入了苏杨“敞开”的识海门户！ “嗯！”苏杨适时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部分是伪装，部分也是那股入侵力量的真实冲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变得“迷茫”而“痛苦”，仿佛正在努力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探查”，却又因为“天赋异禀”而在本能地适应。 顾永年的精神力在苏杨精心构建的表层意识幻象中快速扫过。 他“看”到了那“纯粹”的、对生命和健康的极致渴望；“感受”到了那“虚弱”却“潜力巨大”的精神本源；“触摸”到了那“未经雕琢”却“异常敏感”的感知天赋……一切都符合一个万中无一、绝佳鼎炉（材料）的特征！完美得超乎想象！ 而苏杨真正核心的意识，如同藏在深海之下的冰山，被层层伪装和保护，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敌意、修炼痕迹和真实记忆。 入侵的精神力在幻象中流转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顾永年眼中那最后一丝谨慎和审视终于被彻底冲垮，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和贪婪！如此极品的“灵材”，简直是天赐！吸收了他，自己的邪功必定能再上一层楼，甚至触摸到那传说中的境界！ 他满意地、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收回了手指，那股令人极度不适的异种精神力如潮水般退去。 苏杨适时地大口喘息，仿佛刚从某种重压中解脱出来，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却努力挤出期待和询问的表情。 “不错，很不错。”顾永年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了许多，但那真诚背后是更可怕的欲望，“你的‘灵根’之佳，实属我平生仅见，只是明珠蒙尘，未曾得遇明师。留下来吧，孩子。” 他语气变得愈发温和，充满蛊惑：“本座会亲自为你举行‘洗礼’，涤荡凡尘浊气，引领你踏上真正的‘长生仙途’，窥见生命之无上奥妙！” 他所谓的“洗礼”和“长生仙途”，苏杨心知肚明，就是要将他这具“上好鼎炉”彻底炼化，榨取所有的生命精元和灵魂潜力，以成就其自身的邪功！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恩典！”苏杨立刻露出狂喜到近乎癫狂的表情，深深鞠躬，将头埋得很低，完美地掩饰住眼底那一闪而逝、冰冷刺骨的杀机。 第一步，险之又险地过关了。 但苏杨的心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他成功潜入了魔窟核心，骗过了魔头的初步探查，但接下来，他将要直面这世间最极致的邪恶，每一步都将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