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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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内一片死寂，只有苏晚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管道外隐约传来的、沉闷的洪水咆哮声。铁砧被洪水吞噬前那绝望的眼神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带来阵阵刺痛。 她没有时间悲伤。悲伤是奢侈品，属于安全之地。她咬紧牙关，将悲痛和恐惧强行压下，转化为求生的意志，在狭窄黑暗的管道中奋力向上攀爬。 管道陡峭而湿滑，布满了锈蚀和尖锐的凸起。她的手掌很快被割破，鲜血混着污水染红了管壁，但她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拼命地向上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把情报带回去！ 不知爬了多久，洪水的声音渐渐远去，管道开始变得水平延伸。她根据记忆和方向感，判断这应该是通往“碎骨峡谷”地表区域的某个通风口。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的空气。她奋力爬过去，推开锈蚀的栅栏，艰难地钻了出去。 外面是“碎骨峡谷”边缘的一处废墟角落。天色灰暗，已是黄昏。远处的调度中心废墟在暮色中如同沉默的巨兽，看不到任何活动的迹象，仿佛之前的惊险只是一场噩梦。 但她知道不是。怀中的平板电脑里存储的照片和铁砧用生命换来的情报，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必须立刻返回“鼬鼠”据点！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借着暮色的掩护，再次潜入废墟的阴影之中，向着记忆中隧道塌陷口的方向潜行。 归途比来时更加艰难。体力严重透支，身上的伤痛不断传来抗议，精神更是紧绷到了极限。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仿佛“公司”的巡逻队随时会从阴影中冲出。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骚动和洪水，“公司”的警戒似乎收缩了，她没有再遭遇巡逻队。 有惊无险地回到塌陷口，她小心翼翼地滑下隧道，重新踏入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在迷宫般的隧道中穿行。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全凭一股信念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终于，熟悉的、被伪装过的入口出现在眼前。 她按照记忆中的方式，有节奏地敲击了铁门。 片刻后，铁门上的窥视孔打开，一双警惕的眼睛扫了出来。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门缓缓打开。 “你居然回来了”守门的正是之前那个叫黑牙的壮汉，他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浑身血污的苏晚，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嘲讽，“头儿还以为你喂了‘清道夫’了。” 苏晚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踉跄着冲进据点，嘶哑地喊道：“头狼！紧急情报！” 据点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头狼从里面的隔间快步走出，看到苏晚的样子，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你受伤了任务完成了” “完成了…也失败了…”苏晚喘着粗气，将军用平板递给他，声音因疲惫和激动而颤抖，“公司…他们在下面…进行活体实验！复制休眠体！融合变异基因！他们在找…‘密钥’！旧时代的基因库和能量核心！他们…他们快得手了！” 她快速而清晰地汇报了看到的一切，以及铁砧提供的情报和最后的牺牲。 随着她的叙述，据点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活体植入…基因融合…‘密钥’…”头狼重复着这几个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快速浏览着平板上模糊但足以证明一切的照片，“‘牧羊人’…这群疯子！他们真的敢这么干！” 他猛地抬头，盯着苏晚：“铁砧…确认牺牲了” 苏晚沉重地点点头，眼眶发红：“洪水…为了救我…” 头狼沉默了片刻，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他的血不会白流。” 他转向其他人，声音斩钉截铁：“立刻最高戒备！启动应急通讯，尝试联系‘巢穴’主站！加密等级最高！我们必须把情报送出去！” “是！”几名战士立刻行动起来。 “医生！给她处理伤口！”头狼又对医生喊道。 医生走过来，示意苏晚坐下，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苏晚却猛地抓住头狼的手臂，急切地问：“林骁呢他怎么样了” 头狼看了一眼医疗区的方向：“你自己去看吧。情况…不太好。”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不顾医生的阻拦，挣扎着冲向医疗区。 帘子后面，林骁依旧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而急促。他的皮肤下，那些之前隐没的银色电路状纹路再次浮现出来，并且正在不规则地闪烁、明灭，仿佛内部的能量正在发生剧烈的、失控的冲突！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布满冷汗，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怎么回事！”苏晚惊骇地问跟进来的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星尘’纳米液的稳定效果在消退。他体内那种特殊的能量反噬正在重新抬头，而且…似乎变得更加狂暴，正在排斥甚至…吞噬纳米修复粒子。照这个速度…他的内脏和神经系统很快就会…” 后面的话医生没说，但意思很明显——崩溃。 “怎么会这样！”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能和母体的能量灌注有关，也可能和他自身的变异有关。‘星尘’并非万能，尤其是对这种…未知的能量冲突。”医生摇摇头，“除非有‘创生’核心医疗舱的‘净化序列’进行深度干预，或者…找到与他能量同源的高纯度稳定剂…否则…” 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苏晚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没有瘫倒在地。 刚刚带回重要情报的些许缓解，瞬间被这巨大的打击彻底粉碎。 希望…如此短暂…如此残酷… 头狼走了过来，看着林骁的状况，眉头紧锁：“‘密钥’…基因库…能量核心…”他喃喃自语，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他看向失魂落魄的苏晚，声音低沉而决绝：“看来，我们没有选择了。” “什么意思”苏晚茫然地抬头。 “我们必须赶在‘公司’之前，或者至少在他们完全控制‘密钥’之前，找到它，或者摧毁它。”头狼的独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不仅仅是为了阻止‘公司’的疯狂计划，也可能…是救你同伴的唯一希望。” 他指着林骁：“如果那个‘密钥’真的是某种高纯度的能量核心，或许能稳定他的状况。反之，如果落入‘公司’手中，我们所有人，包括‘巢穴’，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主动出击攻击“公司”重兵把守、即将得手的前哨这几乎是自杀！ 但…这似乎是拯救林骁、阻止灾难的…唯一途径 巨大的压力和抉择摆在面前，让苏晚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负责通讯的战士焦急地喊道：“头儿！联系不上主站！所有加密频道都被高强度干扰屏蔽了！有东西…在阻断我们的通讯！” 干扰公司已经察觉了还是…有别的势力插手 情况瞬间变得更加危急和复杂！ 头狼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 “准备战斗装备。”他对着所有队员，声音冰冷而决绝，下达了最终指令。 “一小时后，我们出发。” “目标：碎骨峡谷调度中心。” “任务：夺取或摧毁‘密钥’。” 他看向苏晚：“你，还能战斗吗” 苏晚看着病床上痛苦挣扎的林骁，又看了看周围这群即将奔赴死地的战士，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脆弱被彻底抹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燃烧的意志。 她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抹去脸上的血污和泪痕，眼神锐利如刀。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