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余烬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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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吞噬一切的纯白。 没有声音，没有触感，没有时间。只有一种被彻底净化、归于虚无的极致体验。 “渡鸦”的意识如同一粒尘埃，在这片无始无终的光芒中漂浮、溶解。他感觉不到痛苦，感觉不到悲伤，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一切都结束了。林骁最后的微笑，苏晚绝望的哭喊，爆炸的轰鸣…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这片永恒的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刺痛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第一颗火星，猛地灼烧了一下他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核心。 痛… 紧接着，是冰冷。刺骨的、仿佛要将灵魂冻结的冰冷。 然后，是声音。一种单调的、重复的、令人烦躁的电子嘀嗒声。 意识如同退潮般，艰难地、一点一点地重新汇聚。 “渡鸦”猛地睁开了眼睛！ 剧烈的头痛和全身撕裂般的疼痛瞬间袭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眼前一片模糊，只有昏暗的、不断闪烁的红色应急灯光。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严重变形、布满焦痕和冰霜的金属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烧焦的电路和…血腥味。 他还活着！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感觉身体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抗议。 “别动…”一个虚弱到几乎听不见、却熟悉无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哽咽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渡鸦”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苏晚就跪坐在他身边。她的宇航服破损严重，脸上布满泪痕和干涸的血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悲伤。她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晚晚…” “渡鸦”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我们…在哪林骁他…” 提到林骁，苏晚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用力摇头，泣不成声，只是伸手指了指旁边。 “渡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在他们不远处，林骁静静地躺在那里。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他眉心那块曾经闪烁着毁灭性能量的晶体…彻底黯淡了，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灰暗的、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透明石头。他体内的“源质”…似乎真的…被剥离了或者说…随着爆炸一同湮灭了 他…死了吗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渡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他还有…微弱的脉搏…”苏晚哽咽着，将手指轻轻按在林骁的脖颈处，“但…非常非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而且…他好冷…” “渡鸦”强忍着悲痛，挣扎着爬过去，检查林骁的状况。确实，还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脉搏和呼吸，但生命体征微弱到了极点，体温也低得异常。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是…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诡异状态。是“源质”被剥离的后遗症还是爆炸的冲击 无论如何，他还“存在”！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火星！ 希望，再次从绝望的灰烬中，顽强地探出头来。 “渡鸦”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们似乎还在那个逃生舱的残骸里，但舱体严重变形，大部分设备已经损坏，只有少数几个应急灯和那个发出嘀嗒声的低功耗信标还在顽强工作。舷窗外，不再是那片绚烂而恐怖的腔体空间，而是…一片绝对的、死寂的、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虚空。 “起源之井”…爆炸了他们被抛到了哪里 “渡鸦”挣扎着爬到破损的控制台前，尝试启动任何还能工作的系统。大部分屏幕一片漆黑，只有一个严重受损的被动传感器还能勉强接收外界信号。 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和杂乱的能量背景辐射。没有任何星图，没有任何导航信号。他们彻底迷失了。 能源读数低到令人绝望。生命维持系统只能维持最低功耗，氧气和温度都在缓慢下降。 他们从一场毁灭中幸存，却陷入了另一场…缓慢的、寂静的死亡。 “我们必须…发出求救信号…”苏晚虚弱地说，眼中却燃起了最后的求生火焰。 “渡鸦”点点头，检查着那个还在工作的信标。它的能量也即将耗尽，信号微弱，在这片无垠的虚空中，能被接收到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他调整了信标的频率，设定了重复播放模式，将最后一点能量注入其中。 【求救…任何收到此信号的单位…】 【幸存者…三人…重伤…位置未知…】 【需要…紧急医疗援助…】 微弱的脉冲，如同风中残烛，投向无尽的黑暗。 做完这一切，“渡鸦”瘫坐在苏晚身边，两人依偎在一起，靠着林骁冰冷的身体，保存着最后的体温和体力。 沉默。死寂的沉默。只有信标那单调的嘀嗒声，敲击着绝望的倒计时。 时间一点点流逝。体温在下降，意识开始因缺氧而模糊。 希望，正在被冰冷的现实一点点磨灭。 就在“渡鸦”的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黑暗时—— 嘀…嘀…嘀… 信标的嘀嗒声…突然改变了频率！变得更加急促！而且…夹杂着一种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回复信号！ “渡鸦”和苏晚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有回应！在这片绝对的虚空中！怎么可能！ 他们扑到传感器屏幕前，屏幕上的雪花中，艰难地解析出了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信号！ 信号的内容，让两人瞬间石化！ 【…信号…收到…】 【…身份…确认…‘暗影之刃’幸存者…】 【…坚持住…救援…已在路上…】 【…预计抵达时间…未知…】 【…发出者…‘守望者’…第七前哨站…】 “守望者”！第七前哨站！ 老k的组织！他们…还存在！而且…在这片虚空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获救的狂喜还未升起，就被更深的迷雾和疑问所笼罩。 但无论如何…他们…似乎…有救了 “渡鸦”和苏晚紧紧握住彼此的手，看着屏幕上那微弱却坚定的信号，又看了看身边生死不明的林骁，心中百感交集。 毁灭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但新的谜团和未来的道路，依旧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之后。 他们活下来了。但代价，是何等的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