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花林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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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这些年，是外出了”周云率先开口。 “是啊。”李泊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十年前，我自觉修为陷入瓶颈，便向宗门请辞，独自一人，游历四方。” “从大夏到荆国，从南疆十万大山到北地的冰封雪原，我都走了一遭。与人斗，与妖斗，与天斗，也算是有几分心得。” “说来也巧，我是半月前刚刚返回宗门，你或早或晚，说不定我们就错过了。”李泊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此番回来准备静心沉淀，冲击道境，却不想卡在了这最后一步，有些心浮气躁，让你见笑了。” “我亦是如此。”周云坦然道，“我道心圆满，只觉修为已至临界，却始终未抓住那一丝破境的契机。” 李泊闻言，眼中闪烁精光，他不可置信看着周云说道：“你……也到了胎息境巅峰” “侥幸而已。” “好！好！好！”李泊连道三声好，眼中非但没有嫉妒，反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兴奋与战意，“我辈修士，最难得的，便是能有一位旗鼓相当的同道之人！师弟，你我今日，不如就在这梨花林中，论道一番，相互印证，如何” “正有此意。”周云欣然应允。 两人起身，并肩走出了小院，信步走入了那片一望无际的、落英缤纷的梨花林中。 他们走得很慢，脚踩在厚厚的、柔软的花瓣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李泊率先开口：“我之道，主杀伐，求的是一往无前，破尽万法。” “我曾于东海之滨，观潮汐生灭，悟出‘叠浪’剑意，一剑出，可发九重暗劲，摧坚破锐，无往不利。我亦曾于北地雪山，观风雪肆虐，悟出‘绝杀’之剑势，剑出无回，有死无生。” 李泊身形一动，剑已出鞘。初时剑光如潮，层层递进，空气里仿佛荡开无形涟漪，一重未歇，一重又至，隐有九叠之势，正是那“叠浪”剑意。 倏尔间，他剑势骤变，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森寒匹练，四周温度骤降，如陷风雪绝域。那一剑再无半分圆转，唯有纯粹的决绝与杀意，凝于一点刺出，剑风过处，落叶未触已悄然中分。 他收剑而立，周身气息收敛。李泊脸露困色：“可当我将这杀伐之道，推演到极致时，却发现，前路已尽。我的剑，能斩断江河，能劈开山峦，却斩不断那层通往道境的无形壁障。” 周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他能感觉到，李泊的剑道，已经走入了一个“刚不可久”的死胡同。 “周云师弟，”李泊看向他，目光诚恳，“你所见之道，定与我等不同。可否为我解惑” 周云沉吟片刻，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飞舞的梨花，缓缓开口：“师兄，你看这梨花，美吗” 李泊一怔，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点头道：“美。如雪，如玉，纯净无瑕。” “它因何而落”周云又问。 “因风而起，因花期已尽，自然凋零。” “那它落下之后，又去了何处” “化作春泥，归于尘土，为来年的绽放，积蓄养分。” 周云笑了。他伸出手，一片洁白的花瓣，恰好悠悠然，落在了他的掌心。 “师兄，你的剑，是‘杀’。是让花，在最绚烂之时，强行凋零。这固然是一种强大，却违背了道法自然。” “而这梨花，它不是被风‘杀’死，而是顺应着风，完成了自己生命的一次循环。它落下，不是‘死亡’，而是‘开始’。它将自己，还给了这片生养它的天地。” “你的剑，太过于执着，或许你只需要放下剑，道境之门，便会为你而开。” 轰——！！！ 周云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狠狠地敲在了李泊的心上！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他看着周云掌心那片轻盈的花瓣，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因为常年握剑而布满老茧的手，眼神中，那份困扰了他数年的迷茫与执着，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放下剑，门便会为我而开……”他喃喃自语，那双锐利如剑的眼眸中，渐渐褪去了所有的锋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彻大悟的澄澈与空明。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我明白了！”李泊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释然与狂喜。 他手中的那柄三尺青锋，“呛啷”一声，被其插在了那厚厚的花瓣里。 李泊盘膝而坐，一股玄之又玄的、与天地自然法则完美共鸣的道韵，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他那胎息境巅峰的修为，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壁障！ 然而，李泊的突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他悟道的那一瞬间，周云的心，也受到了触动。 他点醒了李泊，又何尝不是在点醒自己 他一直以来，都在追求“创造”，创造自己的功法，创造自己的神通。他想用自己的“道”，去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他的方向没有错，但他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执着”。 他执着于“自我”的创造，却忽略了，自己本就是这方天地的一部分。 他抬头，看着那漫天飞舞的梨花，看着那随风摇曳的枝干，看着那脚下承载着万物的、厚重的大地。 这一刻，在他的眼中，这些不再是独立的个体。 它们，都是“道”的一部分。 风是道的呼吸，花是道的容颜，树是道的筋骨，大地，是道的承载。 而他自己，也是这“道”中，微不足道，却又独一无二的一份子。 他无需去“创造”什么，他只需要去“成为”什么。 成为风，成为花，成为这天地万物的一部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万道归元。”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一刻，他那圆融无暇的道心，胎息境的修为，神胎道种，空间天赋，以及这十余年来所有的积累、所有的感悟…… 尽数在这一刻，完美地熔于一炉！ 轰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比李泊突破时宏大百倍、玄奥万倍的道韵，以周云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整座梨花山的灵气，在这一刻，彻底暴动了！ 无数肉眼可见的、纯白色的灵气光点，如同受到了帝王的召唤，从每一片花瓣，每一寸土地，每一缕山风中疯狂涌出，形成了一道道璀璨的灵气长河，灌入周云的体内！ 周云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疯狂地吞噬着这一切！ 丹田的“周天星辰”漩涡，轰然暴涨，其旋转速度之快，甚至引得周围的空间，都产生了剧烈的扭曲！而他周身那亿万个微型窍穴，也在同时发出璀璨的光芒，与丹田漩涡遥相呼应。 那奔流不息的的“周天星罡”，在巨大漩涡的恐怖引力下，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内坍缩、凝聚、提纯！ 最终，在那漩涡的最中心，湛蓝色的液态真元一滴……不，简直是场瓢泼大雨，迅速汇入丹田！ 真元一生，万象更新！ 周云的身体内，也开始发生巨变。他的骨骼，在这一刻变得如同顶级神玉般晶莹剔透；他的血液，彻底化作了奔流的淡金色星光；他的五脏六腑，每一寸血肉，都散发着淡淡的宝光，仿佛由天地间最珍贵的材料，重新铸就！ 道境第一境，筑基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