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流再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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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匠人村，除了虫鸣和偶尔的犬吠，几乎万籁俱寂。铁柱站在工坊门口，望着里面零星亮着的灯火，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这里是他的梦想所在，也是无数匠人寄托希望的地方，如今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老板，您怎么来了”值夜班的保安老张惊讶地问道，急忙打开大门。 “睡不着，来看看。”铁柱微笑回应，目光扫过工坊内仍在加班的身影，“还有多少人在工作” “创新组那边还有几个年轻人在赶参赛作品，说是明天截止。”老张回答，“要我去叫他们休息吗” 铁柱摆手：“不用，我去看看就好。” 创新工场内，三个年轻人正围在一个半人高的雕塑前激烈讨论着。那是将传统玉雕技艺与现代光影技术结合的作品，此刻正遇到技术难题。 “这里的投影角度总是偏差几毫米，影响整体效果。”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沮丧地说。 “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不追求完全重合，而是营造一种错位的美感”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提议。 第三个人摇头：“但评审标准要求传统与现代元素的精准融合...” 铁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为什么不问问作品本身想表达什么” 三人吓了一跳，转身见是铁柱，顿时紧张起来：“赵总！我们不知道您来了...” 铁柱走近作品，仔细端详：“这件作品想表达什么” 马尾女生回答：“我们想表现传统文化在当代社会中的折射与重生。” “那么几毫米的偏差，何尝不是一种折射”铁柱微笑，“有时候，完美不等于精准，而在于能否打动人心。试着接受这个‘不完美’，或许能发现新的可能。” 年轻人面面相觑，继而眼中放出光来：“对啊！我们太执着于技术细节，反而忘了创作的初心！” 铁柱点点头：“早点休息，明天再继续。创作需要新鲜的眼睛。” 离开创新工场，铁柱没有回住所，而是信步走向匠人村的后山。那里有一座小小的观景亭，可以俯瞰整个村落。这是他思考重大问题时常来的地方。 月光下的匠人村宁静而美丽，工坊区的灯光像珍珠般散落，民居区的灯火温暖而安详。更远处，新建的国际交流中心轮廓初现，象征着匠人村走向世界的梦想。 铁柱想起那个神秘电话的警告：“他们正在策划一个更大的行动，目标是彻底摧毁匠人村的信誉...” 是谁用什么方式什么时候这些问题在他脑中盘旋。 突然，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柱子，睡了吗小宝做了噩梦，说梦见大怪兽要吃掉匠人村。孩子的心思敏感，你那边没事吧” 铁柱心中一紧，回复道：“没事娘，告诉小宝，爸爸会保护好匠人村，让它什么都不怕。” 放下手机，铁柱的眼神变得坚定。无论面对什么挑战，他都必须守护好这片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土地。 第二天清晨，铁柱早早召集核心团队开会，通报了昨晚接到神秘电话的情况。 “我认为这个警告可信度很高。”铁柱严肃地说，“对方前几次行动虽然被我们化解，但显然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必须提前准备。” 林雪首先发言：“我建议立即启动危机应对预案，同时加强网络监控，防止负面信息大规模传播。” 二狗补充道：“还得加强内部管理，防止再次出现内鬼。特别是新入职的员工，要严格背景审查。” 马克提出不同视角：“在西方企业，这种商业攻击往往会选择目标最脆弱的时候出手。我们现在刚办完研讨会，外界评价正值高峰，他们可能会等待下一个时机。” “下一个时机...”铁柱沉思片刻，突然抬头，“‘匠心奖’颁奖典礼！” 众人顿时醒悟。一年一度的“匠心奖”是匠人村最重要的活动，届时将有政府领导、业内专家和媒体记者齐聚一堂。如果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影响将是毁灭性的。 距离颁奖典礼只有三周时间。 铁柱立即部署：林雪负责舆情监控和媒体关系；二狗加强内部管理和安保措施；马克利用他人脉调查环球工艺集团的动向；王师傅确保所有参评作品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日子，匠人村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团队悄悄加强各项防范措施，同时正常推进颁奖典礼的筹备工作。 一天下午，铁柱正在审看典礼流程，前台通报有位自称“老朋友”的访客。来人是省工艺美术协会的副会长郑明，但铁柱敏锐地感觉到对方今天有些异常。 “铁柱啊，听说你们这次‘匠心奖’规模很大啊。”郑明寒暄几句后切入正题，“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会长请直说。”铁柱不动声色。 郑明压低声音：“我听说有些参赛作品可能...嗯...不是完全原创。有人反映看到了与国外某些作品的相似之处。” 铁柱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平静：“谢谢郑会长提醒。我们所有的参赛作品都有完整的创作过程记录，经得起任何检验。” 郑明干笑两声：“那就好，那就好。我也是道听途说，提醒一下而已。” 送走郑明后，铁柱立即让林雪彻查所有参赛作品的原创性验证工作。“我怀疑这是对方放出的试探气球，真正的攻击可能会针对我们的原创性。” 果然，一周后，互联网开始出现零星帖子，暗示匠人村某些作品涉嫌“借鉴”国外设计。这些帖子很快被删除，但显然是有组织的试探性攻击。 “他们果然想在原创性上做文章。”林雪报告，“已经追踪到几个账号的ip来自同一地区，但无法证明与环球工艺集团有关。” 铁柱沉思良久，做出一个决定：“公开所有参赛作品的创作过程和灵感来源，包括草稿、修改过程和参考素材。我们要用极致透明来应对质疑。” 这个决定再次在团队内部引起争议。 “这太冒险了！”二狗反对，“创作过程是商业机密，公开了容易被模仿！” “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杜绝质疑。”铁柱坚持，“我相信真正的创意不在于隐藏，而在于持续创新。” 就在团队忙于准备作品公开工作时，又一个意外发生了。 王师傅病倒了。连续多日的加班和压力，让老人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医生诊断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心脏问题，需要立即住院观察。 铁柱赶到医院时，王师傅正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却还惦记着工作：“那个龙凤呈祥的雕刻...细节还要再调整...” 铁柱握住老师傅的手：“您就安心养病吧，一切有我们呢。” 王师傅摇头叹息：“老了，不中用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看着老人愧疚的神情，铁柱心中一阵酸楚。王师傅不仅是匠人村的技术核心，更是精神支柱。他的病倒对团队士气是个不小的打击。 更棘手的是，王师傅负责的几件核心参展作品尚未完成，而这些作品正是对方可能重点攻击的对象。 “怎么办临时换人根本来不及！”二狗急得团团转，“尤其是那件‘万象更新’，只有王师傅掌握那种独特的镂空技法。” 铁柱站在王师傅的工作台前，看着那件半成品。那是一件融合了多种传统雕刻技法的精品，构思巧妙，工艺复杂，确实是王师傅毕生技艺的结晶。 “或许...我们不该想着如何完成它，”铁柱突然说，“而是展示它的真实状态。” 林雪不解：“什么意思” “创作过程本身就是艺术的一部分。”铁柱眼神越来越亮，“为什么我们只展示完成品何不把未完成的状态也作为展览的一部分让观众看到作品从无到有的过程，这本身不就是对匠心最好的诠释吗”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团队豁然开朗。立即调整展览方案，将王师傅的未完成作品作为“创作进行时”展区核心，配以创作笔记和视频记录。 与此同时，铁柱亲自去医院，向王师傅说明这个创意。老人起初难以接受：“这怎么行未完成的作品怎么能展出” 铁柱耐心解释：“您常告诉我，手艺的价值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中的匠心独运。我们想展示的正是这种匠心。” 王师傅沉思良久，终于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太过追求完美，反而忘了手艺的本质...” 就这样，展览方案进行了重大调整，增加了“匠心之旅”展区，专门展示作品的创作过程和匠人的工作状态。这个调整后来被证明是展览最大的亮点。 颁奖典礼前三天，铁柱接到马克的报告：“确认了！环球工艺集团确实计划在典礼上发难。他们买通了一位记者，准备当场提出尖锐问题，同时会有‘观众’起哄，制造混乱。” “具体内容”铁柱问。 “他们声称掌握了我们‘抄袭’国外设计的证据，还准备了所谓的‘内部员工’爆料，说我们压榨工匠、虚假宣传。”马克面色凝重，“最麻烦的是，他们可能真的伪造了一些证据，看起来相当可信。” 铁柱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个被买通的记者，能接触到他吗” 马克一愣：“应该可以，但...” “安排我与他见面。”铁柱眼神坚定，“但不是以对峙的方式，而是以求助的方式。” 第二天，铁柱通过中间人，与那位被买通的记者“偶然”相遇在一家咖啡馆。铁柱假装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以一个担忧的创业者身份，倾诉筹备颁奖典礼的压力和期望。 “说实话，我最近睡不好觉。”铁柱语气真诚，“不是担心活动本身，而是担心能否真正传达传统工艺的价值。您知道，现在有很多质疑产业化的声音...” 记者显然被铁柱的坦诚所动，试探地问：“听说有些关于作品原创性的质疑” 铁柱点头：“确实有。所以我们决定完全公开创作过程，接受所有人的检验。我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他接着说道：“其实我最感谢的就是提出质疑的人。没有质疑，就没有进步。媒体的监督对我们是鞭策，不是阻碍。” 会谈结束后，铁柱对马克说：“种子已经种下，看他如何选择了。” 颁奖典礼当天，匠人村张灯结彩，宾客云集。展厅里，各类工艺精品熠熠生辉，尤其是“匠心之旅”展区，吸引了许多人驻足。那里不仅有完成的作品，还有半成品、设计草图、甚至失败的作品和重新来过的过程记录。 铁柱站在入口处迎接来宾，心中却绷着一根弦。他知道，风暴即将来临。 典礼进行到一半，到了媒体提问环节。那个被买通的记者果然举手，拿到了话筒。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预感会有尖锐问题。 记者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却出人意料地问道：“赵先生，参观今天的展览，我最感动的是‘匠心之旅’展区。您为什么想到展示未完成的作品甚至失败的过程” 铁柱心中石头落地，微笑道：“因为我们想传达一个理念：匠心不在于完美无缺，而在于不断追求完美的过程。传统工艺的传承不是机械复制，而是一代代匠人在继承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的旅程。” 掌声雷动。接下来的提问都围绕展览和匠人村的理念展开，没有任何刁难和攻击。 后来才知道，那位记者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没有按照原计划发难。反而他的第一篇报道高度评价了匠人村的开放和坦诚，成为了系列报道的开篇。 典礼圆满成功，匠人村再次赢得了业内外的高度评价。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危机应对，团队更加成熟和团结。 晚上庆功宴后，铁柱独自来到医院，向王师傅汇报典礼盛况。老人听得眼中泛泪，连连说“好”。 从医院出来，铁柱接到那个神秘电话的再次来电：“赵先生，恭喜。他们暂时不会行动了，但警惕不能放松。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铁柱终于问出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对方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曾经也是匠人，被迫放弃手艺进入商界。看到匠人村，就像看到了曾经的梦想。保重。” 电话挂断，铁柱望着夜空，久久无言。 回到匠人村，庆典已散，但工坊的灯光依然亮着。铁柱信步走去，看到陈越正在加班工作。令人惊讶的是，他正在修复一件传统木雕——那正是之前因振动出现裂纹的作品之一。 “还没休息”铁柱问。 陈跃抬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试试能不能用传统方法修复这些裂纹，让它们成为作品的一部分而不是缺陷。” 铁柱走近细看，发现年轻人巧妙地将裂纹融入雕刻纹理中，化瑕疵为特色，反而增添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看到了吗”铁柱轻声说，不知是对陈越还是对自己，“暗流再起，但我们总能找到新的方向。因为匠心不死，创新不止。”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仿佛无数先辈匠人注视的眼睛。铁柱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只要坚守初心，就能穿越一切暗流，抵达光明的彼岸。 远处，新一天的曙光正在地平线下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