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圣女不干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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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谏那双银眸落在了那座矗立千年、被视为光明象征的宏伟神像上。 目光凝视之处，神像那悲悯微笑的面容，从顶部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作最细微的尘埃，簌簌飘落。紧接着是脖颈、身躯……不过片刻，整座高达数十米的巨大神像，就在所有信徒绝望的注视下，彻底崩塌、湮灭，连一块完整的碎石都没有留下！ 摧毁了神像，银眸中的冰冷并未减少分毫。目光扫过整个教廷总部，那些珍藏了无数典籍的藏书塔、训练圣殿骑士的演武场、储存圣物和资源的宝库……凡是被目光触及的建筑，都在无声无息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成片成片地化为齑粉！ 做完这一切，天空中的黑暗开始缓缓退去，那双令人灵魂冻结的银色眼眸也渐渐淡去。 在彻底消失前，一个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响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与宣告： “再有下次，此地，归于虚无。” 黑暗彻底散去，阳光重新洒落。 但昔日辉煌庄严的光明教廷总部，已是一片狼藉的废墟。残垣断壁间，幸存的信徒们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瘫倒在地，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信仰崩塌的茫然。 大主教和几位前审判官蜷缩在废墟中，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 遗忘神域。 云谏的身影重新凝聚。他低头，看着怀里因为疲惫和惊吓已然睡去的栖欢。她的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细微地抽搐一下。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湿意。 光明教廷在那场无声的神罚后，声势一落千丈。总部化为废墟，核心力量被剥夺，信仰的根基被动摇。他们再也无力，也无人敢再去触碰那片西南方的禁忌之地。大陆的势力格局悄然改写，一种新的平衡在敬畏与反思中逐渐建立。 艾莉娅最终离开了教廷的束缚，以她自己的方式践行着勇者的道路，游走四方，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她的故事成为了新的传说。罗兰留在了残存的教廷，致力于安抚与重建，将那份曾经的守护之心，化为更广博的慈悲。 而遗忘神域，依旧是那个独立于世的永恒之地。 只是，这里不再只有沉寂的星空与冰冷的神明。 栖欢像一株被精心移栽，终于找到最适合土壤的娇贵花朵，在云谏无声却浩瀚的纵容与守护下，彻底绽放。 栖欢会因为学一个新法术失败而气得跺脚，然后被云谏用指尖一点就轻易掌握，会因为想念某个只在精灵族尝过一次的蜜露味道，就让他带着她瞬间跨越千里去取，也会在某个天空模拟出绵绵细雨的午后，窝在他怀里，指挥着星辰的光点变幻出各种可爱的形状，自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云谏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掌控一切的古老神明。但他的沉默里，多了专注的凝视，他掌控的力量，更多用于满足她层出不穷的、小小的愿望。他带她去看大陆尽头日夜交替的瑰丽光带，去看深海之下无声盛放的发光珊瑚林，去看元素疆域里纯粹能量构成的、永不停歇的风暴之舞。 他依旧没有恢复前几个世界的记忆，但那源于灵魂本源的吸引与守护，早已超越了记忆的范畴。他是她的黑暗神，她是他的小圣女，这个认知，贯穿了彼此存在的意义。 岁月在神域里失去了刻度。 栖欢的乌发始终如瀑，容颜依旧娇艳，只是那双微挑的媚眼里，沉淀下了更多安宁与依赖。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被庇护的闯入者，她成了这片永恒之地的一部分，是神明冰冷国度里唯一的温暖与喧嚣。 他们共同度过了无数个晨曦与星夜，看遍了世间绝大多数生灵终其一生也无法想象的奇景。她的笑声，她的絮叨，她偶尔的蛮不讲理，都深深织入了这片领域亘古不变的法则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也许是人类纪元的几度轮回，也许只是神域里一次稍长的打盹。 栖欢依偎在云谏身边，坐在神树最粗壮的一根枝桠上，晃着腿，望着脚下如同镜面般倒映着星辰的黑色水域。她的手指与他冰凉修长的手指交握着。 栖欢蜷在由星光编织的软榻里，赤足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身下冰滑柔软的料子。她望着头顶那片被云谏幻化出的、流淌着淡金与玫红交织的暮色天空，忽然轻声开口： “云谏。” “嗯。” 他就在不远处，身影在渐暗的天光里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银发流淌着微光。 “我们明天去哪里”她翻了个身，用手支着下巴，看向他。她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又有点跃跃欲试的期待。 云谏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软榻边，如同被她的念头牵引。他垂眸看她，银色的眼眸里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暖色。 “你想去哪里”他反问，将选择权交还给她。 栖欢眼睛转了转，像是在脑海里搜寻着目标。她想起前几天在一个光球里瞥见的景象，那是一片无垠的、会发出空灵歌声的银色沙海。 “去吟唱沙海好不好”她扯了扯他垂落的袖摆，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想去听听，沙子是不是真的会唱歌。” 云谏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亮的眼眸上，没有任何犹豫。 “好。” “那听完歌呢”栖欢得寸进尺地问，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他冰凉的银发，“沙海另一边是什么我还没看过。” “去看。”他言简意赅，仿佛世界的任何角落，只要她提及，便可轻易抵达。 栖欢满意地笑了，像只被顺毛的猫儿，重新躺回去，望着渐渐深邃起来、开始缀满星辰的夜空。过了一会儿，她又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宣告： “感觉……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想和你一起去看。” 云谏在榻边坐下，冰冷的指尖轻轻拂开她颊边的发丝。 “嗯。”他应道，声音低沉而平稳，“那就，一直去看。” 星空彻底笼罩了神域，温柔而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