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幼儿园点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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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多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这诡异的寂静，他甚至还微微歪了下头，用一种极其认真、仿佛在做学术探讨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被金大福护在身前、抱着金疙瘩一脸骄横的小胖墩金壮壮。 “啧，”他咂了下嘴，那声音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格外清晰，“您这么着急忙慌的，大清早堵在幼儿园门口展示残次品……是怕晚一步，就卖不出去了” 噗嗤！ 不知是哪个角落，有人没憋住，漏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又立刻死死捂住嘴。 金大福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色。他脖子上那根能拴藏獒的金链子都跟着他的粗脖子一起剧烈地起伏，像条随时要暴起伤人的金色毒蛇。 “你……你他妈说谁呢！”金大福的咆哮几乎是破音的，唾沫星子喷得老远，“你个穷瘪三！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信不信老子让你在这云城混不下去！” 他往前逼近一步，那肥胖的身躯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试图用体型压倒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赵一多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甚至都没看金大福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胖脸，目光轻飘飘地越过他，落在他身后那个金光闪闪的巨型变形金刚上，眉头极其嫌弃地皱了起来。 “哦”他拖长了调子，那懒洋洋的腔调能把人气得原地升天，“金老板好大的威风。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点真诚的疑惑，“您家这‘太子爷’抱着的……是镀金的马桶圈还是从哪个废品收购站淘来的旧电饭锅内胆，刷了层黄漆就拿出来显摆了”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哦——懂了！您这是行为艺术啊！主题是……‘论暴发户审美如何摧毁下一代’立意深刻，发人深省！就是牺牲品有点惨，”他怜悯地看了一眼被金大福挡在身后、还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金壮壮，“小小年纪，就要抱着个土鳖金疙瘩当传家宝，承受这生命不能承受之丑……啧，可怜。” “噗——哈哈哈！” 这次，终于有人彻底没忍住，爆笑出声。紧接着，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压抑的低笑声、闷笑声此起彼伏地在人群中响起。刚才被金大福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女人，此刻也忍不住抿紧了嘴唇，肩膀微微抖动。 金大福彻底炸了！ “我操你妈！！”他眼珠子通红，理智被怒火烧得渣都不剩，肥胖的身躯像个失控的肉弹战车，抡起拳头，带着一股蛮牛般的劲风，就朝着赵一多那张写满了“欠揍”和“慵懒”的脸砸了过来！ 周围响起几声惊呼！年轻女老师吓得捂住了嘴。园领导脸色煞白，想喊保安却吓得腿软。 赵一多怀里还站着个小豆丁赵小满呢！ 眼看那砂锅大的、戴着个硕大金戒指的拳头就要糊到赵一多脸上，胆小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赵一多动了。 快！ 快到极致！ 快到所有人只感觉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晃了一下，像是一帧被剪掉的画面。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 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左手——那只刚刚还用来掏耳朵的手，甚至还保持着有点松垮的姿态。 那只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处覆盖着一层薄而均匀的茧子，颜色略深，像是被岁月和某种高强度摩擦打磨过。它不像养尊处优的手，但也绝不是做粗重体力活的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和……危险感。 就在金大福的拳头带着恶风冲到眼前不到十公分的时候，赵一多的左手动了。 不是握拳，不是拍击。 只是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剑。 然后，极其随意地、精准地、带着一种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轻巧，在那只带着金戒指、气势汹汹的胖拳头侧面，轻轻一点。 是的，一点。 动作轻柔得像是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嘭！” 一声闷响！ 不是拳头砸在脸上的声音，更像是……一个灌满水的气球被人从侧面戳了一下，里面的水猛地晃荡撞击内壁发出的闷声。 金大福那前冲的、凝聚了全身蛮力的庞大身躯，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狠狠推了一把！ 不，不是推！更像是他全力冲刺时，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涂满黄油还滴了水的西瓜皮！ “哎——哟——卧槽！！！”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嚎响起。 金大福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平衡，以一种极其滑稽又狼狈的姿态，左脚绊右脚，庞大的身躯像个被抽飞的陀螺，原地转了半圈，然后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势头，朝着旁边幼儿园崭新的、刷着可爱卡通图案的电动伸缩门撞了过去！ 哐当！！！！ 一声巨响！ 整个电动伸缩门都剧烈地晃了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门框上那根漂亮的、印着小熊维尼的铝合金横杆，在金大福那超过两百斤体重的撞击下，肉眼可见地……向内凹进去了一大块！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人形的凹陷！ 金大福整个人呈大字型糊在了门上，脸贴着冰冷的金属门框，鼻梁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嚓”轻响，鼻血瞬间就涌了出来，糊了他半张脸。那根粗壮的金链子勒进了他肥厚的脖子肉里，让他翻着白眼，发出嗬嗬的、像破风箱一样的喘息。 他怀里的那个土豪金限量版变形金刚，早就脱手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金光抛物线，“duang”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了水泥地上。一条机械手臂当场断裂，可怜巴巴地滚到了一边。 世界，安静了。 死寂。 只有金大福贴在门板上发出的痛苦呻吟，还有他鼻血滴落在水泥地上的“啪嗒”声。 所有人都石化了。 抱着孩子的，牵着孩子的，登记的老师，路过的保安……全都像被按了暂停键，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镶嵌在门框里的人形艺术品，以及……那个依旧站在原地，左手已经收了回来，正慢条斯理地用右手小拇指，再次掏了掏耳朵的年轻男人。 赵一多仿佛对眼前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毫无所觉。他甚至微微侧过头，对着怀里同样有点懵圈的赵小满，用一种讨论“今天幼儿园午饭吃什么”的平静语气，懒洋洋地开了口： “看见没，满崽” “这就是不好好走路的下场。” “以后走路，眼睛得看地，懂” 赵小满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糊在门上、鼻血长流的金胖子，又看看自家爹地那张平静无波、甚至还有点“这届家长素质真差”嫌弃表情的脸，小脑袋瓜里显然在进行着复杂的逻辑运算。 几秒钟后，她小脸一肃，用力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总结：“嗯！懂啦！走路不看路，会变成门上的肉饼！还会流鼻血！好痛的！而且玩具也会摔坏！好浪费！” 她清脆的童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响亮，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残忍。 噗嗤……噗哈哈…… 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压抑的笑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开来。家长们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眼泪都飙出来了。刚才被金大福羞辱的女人也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连那个一脸严肃的园领导，都赶紧转过身去，肩膀可疑地耸动。 “你……你……”金大福挣扎着，把自己从那凹陷的门框里“拔”了出来，鼻血糊了满脸，狼狈不堪，指着赵一多，气得浑身肥肉都在哆嗦，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愤怒的咆哮，“保安！保安呢！打人啦！报警！给我报警！我要告死他！我要让他坐牢！” 幼儿园的保安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跑过来，看着那明显被撞变形的门框，又看看一脸凶相但明显吃了大亏的金大福，再看看那个抱着孩子、一脸无辜（至少在保安看来）甚至还有点不耐烦的赵一多，一时间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