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贼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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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拱形玻璃窗，在深色的木质长桌上投下温暖明亮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页、羊皮卷和淡淡魔法尘埃特有的宁静气息。 这里是莫兰学院主图书馆的低阶区，相对安静，只有少数学生在书架间穿梭或埋头书写。 索蕾娜独自一人窝在最靠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她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艾索伦德大陆常见魔兽图鉴（入门版）》，书页上画着各种或可爱或狰狞的魔兽插画。 但她显然心不在焉，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页，紫黑色的眼眸半眯着，视线没有焦点，显然神游天外。 【赤丹，好无聊……这本书的插图还没那本少儿版的有趣。】她在精神识海里抱怨，【而且为什么e班的借阅权限只能看这种入门指南我想去顶层的禁区藏书室……】 赤丹：【主人，冷静！你现在是个‘平平无奇’的e班学生！看入门指南才符合人设！而且顶层禁区……你是想引起那只花狐狸还是直觉系的注意】 索蕾娜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又翻过一页，目光落在一种长得像土豆成精的土黄色魔兽上。 【……这玩意儿看起来好像能吃不知道烤起来味道怎么样……】 就在她的思维即将完全被“烤土魔兽”占据时，一种极其细微、却如同冰针般锐利的被注视感，再次悄无声息地刺中了她的后颈。 又来了！ 索蕾娜翻书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心底翻了个白眼。 不用回头，她强大无比的神识已经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气息的来源——安利普隆埃文斯。 他正站在不远处的两排书架之间，假装在挑选书籍。 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学院制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冰蓝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 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高阶元素粒子构成假说》，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透过书架的缝隙，精准地、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牢牢锁定在她的背影上。 这家伙……还真是贼心不死。 索蕾娜保持着手撑下巴、慵懒发呆的姿态，内心却飞速运转。 直接无视不行，这家伙的直觉太过敏锐，任何不自然的回避都可能被他解读为心虚。 继续装傻嗯，这是唯一且最优解。 她仿佛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视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了揉眼睛，继续“专注”地看着那本入门图鉴，甚至还伸出食指，点了点那个“土豆魔兽”，小声地、带着点好奇地嘀咕了一句：“看起来……好像烤红薯哦……”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隐约听到。 安利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烤红薯她对着狂暴地犀想到的是烤红薯这种跳跃的、与“强大”、“神秘”毫不沾边的思维模式，再次让他精密逻辑的大脑产生了一丝滞涩感。 但他并没有放弃。 他合上书，仿佛刚刚选好书一般，从书架后绕了出来，径直走向索蕾娜所在的长桌。 脚步声清晰而稳定，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突兀。 索蕾娜像是被脚步声惊扰，茫然地抬起头。 当看到来人是安利普时，她紫黑色的眼眸瞬间睁大，闪过一丝清晰的“惊慌”，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来，差点碰倒旁边的墨水瓶。 “埃……埃文斯少爷！”她小声惊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和拘谨。 “不必起身。”安利普的声音依旧平稳冷淡，他在索蕾娜对面的位置自然落座，将手中的《高阶元素粒子构成假说》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本书的厚度和深奥的标题，与索蕾娜面前那本画满幼稚插画的《入门图鉴》形成了鲜明到近乎讽刺的对比。 索蕾娜“局促不安”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太敢直视对方。 “您……您也来看书啊……”她干巴巴地找着话题，努力扮演一个面对s班天才和贵族少爷时手足无措的普通少女。 “嗯。”安利普淡淡应了一声，冰蓝色的目光扫过她面前那本《入门图鉴》，语气听不出情绪，“爱德文小姐对魔兽学感兴趣” “啊哦……就……随便看看。”索蕾娜像是被老师提问一样，有些紧张地回答，“好多都不认识……看着玩……”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空洞又带着点“学渣”特有的茫然。 “看着玩”安利普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她脸上，忽然换了个话题，“说起来，爱德文小姐似乎对‘味道’格外敏感。昨晚在医疗塔，你提到下水道里‘很臭’。据我所知，那种级别的黑暗仪式区域，通常会残留强烈的硫磺和精神污染气息，普通人很难清晰分辨出‘臭’这种具体的感官描述。”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声音压低，却更加清晰：“你能具体描述一下，那种‘臭’是什么样子的吗或者……除了臭，还有没有闻到其他……特别的味道比如，某种……果实的清香” 来了！果然还是揪着这点不放！ 索蕾娜心里骂了一句“直觉系变态”，面上却是一副被问懵了的样子。她用力皱起眉头，努力“回忆”，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看起来苦恼极了。 “特……特别的味道”她磕磕巴巴地重复，眼神更加茫然，“就……就是很难闻啊……污水……垃圾……还有……嗯……有点像……放坏了的肉还有……铁锈的味道”她描述的完全是下水道本身该有的味道，甚至故意说得粗俗，“果香怎么可能……那里那么脏……”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安利普静静地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寒潭，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她的茫然，她的苦恼，她描述低级气味时的自然……毫无破绽。 但他心底那根名为“直觉”的弦，却绷得更紧了。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精心排练过的剧本。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又换了一个角度。 他拿起桌上那本《高阶元素粒子构成假说》，随意地翻开一页，指着一处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小符文和能量轨迹构成的模型图。 “爱德文小姐虽然是武师系，但对能量感知或许也有独到之处”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单纯的学术探讨，但目光却紧紧锁住索蕾娜的眼睛，“这个模型描述的是高频火元素粒子在特定约束场下的不稳定跃迁轨迹。以你的直觉看，它更倾向于结构性崩解，还是能量逸散” 这个问题对于e班武师来说，无异于天书，别说回答，能听懂几个术语都算超常发挥。 索蕾娜心里简直想用那本《入门图鉴》砸在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试探，又是赤裸裸的试探。 她瞪大了眼睛，紫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纯粹的、毫不作伪的……懵逼。 她看看那复杂得令人头晕的模型图，又看看安利普那张认真的脸，嘴唇张合了几下，最后涨红了脸，羞愧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埃文斯少爷……我……我看不懂……这是什么啊好……好复杂……”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入门图鉴》上那个“土豆魔兽”的插画，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学渣面对天书只想原地消失”的气场。 安利普看着她这副样子，再看看那本被她抠着的、画风幼稚的入门书，冰蓝色的眼眸中，那固执的疑虑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动摇。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眼前这个少女，无论是从天赋测试、课堂表现、社交能力，还是此刻面对高深知识最直接的反应来看，都平庸得……毫无亮点。 除了那该死的好运和总是出现在关键现场的“巧合”……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 “哎呀呀，这不是埃文斯家的小少爷和……我们‘运气爆棚’的索蕾娜小友吗” 一个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对峙气氛。 花时同醉摇着他那柄标志性的玉骨折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长桌旁。 他今天换了一身竹青色的长衫，依旧穿得松垮，领口微敞，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他的目光在安利普那本《高阶元素粒子假说》和索蕾娜面前那本《入门图鉴》上来回扫了扫，桃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真是用功啊”他摇着扇子，语气促狭，“一个研究粒子跃迁，一个……嗯，研究烤红薯的可行性”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索蕾娜刚才手指点着的“土豆魔兽”上。 索蕾娜：“……” 好想打人。 安利普站起身，微微颔首：“花院长。” 语气依旧冷淡，但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打扰的不悦 “花院长好……”索蕾娜也赶紧站起来，低下头，努力缩小存在感，心里却巴不得这只花狐狸赶紧把安利普弄走。 花时同醉仿佛没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安利普放在桌上的那本深奥着作，笑道：“小埃文斯，研究这么高深的问题，跑来低阶区找人探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他话锋一转，又看向索蕾娜，眨了眨眼，“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索蕾娜小友在能量感知方面，有什么‘特别’的见解”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仿佛随口一提，又像是意有所指。 安利普冰蓝色的眼眸微微闪动，没有回答。 索蕾娜心里一紧，赶紧把头摇得更低，声音都快带上了哭腔：“没有没有！花院长您别开玩笑……我……我什么都不懂的……” 花时同醉哈哈一笑，用扇子掩着嘴：“瞧把这孩子吓的。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他像是才想起什么，对安利普说，“对了，小埃文斯，我正好有个关于古代冰焰符文结构的问题，可能需要参考一下你们埃文斯家族的《北境秘典》，不知是否方便……” 这是明显的支开。 安利普看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索蕾娜，又看了一眼笑吟吟的花时同醉，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疑虑被强行压下。 他沉默地点点头。 他转身离开，没有再看索蕾娜一眼。但那挺直的、冷硬的背影，却明确地传达出一个信息——这件事，没完。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图书馆深处的楼梯口，索蕾娜才仿佛虚脱般坐回椅子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赤丹，我觉得我快演不下去了……】她在精神链接里哀嚎，【这两个家伙，一个直觉系变态，一个笑面狐，轮番上阵！当条咸鱼怎么这么难！】 赤丹深表同情：【主人，要不我们下次直接装病吧卧床不起那种！】 索蕾娜看着桌上那本《入门图鉴》里傻乎乎的“土豆魔兽”，恨恨地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脸。 【……装病也得等我把这本书里看起来能吃的都标记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