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可怜巴巴的“疯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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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戈拉斯大陆，暗夜魔团总部，“永寂殿堂”。 与艾索伦德大陆的阳光和生机截然不同，这里终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暗紫色天幕下。 扭曲的尖塔如同巨兽的獠牙刺破天空，空气中弥漫着硫磺、暗影魔力以及……一种日益增长的、令人不安的悸动。 那是他们至高无上的君主，魔王萨斯卡布朗即将苏醒的征兆，如同无形的心跳，回荡在每个魔族的心头。 在这片肃杀与等待的氛围中，暗夜魔团第三团长，萨尔德加缪，正以一种极其不符合他“疯帽子”人设的姿势，蔫头耷脑地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 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白色西装礼服，蓝色的低马尾却显得有些松散。 他手里百无聊赖地抛接着他那顶神奇的帽子，蓝黑色的眼睛失神地望着窗外那片亘古不变的、贫瘠而狰狞的魔域景观。 平日里那总是挂在脸上的、戏剧化的愉悦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无聊、委屈和强烈渴望的复杂表情。 “啊……好无聊……”他拖长了调子，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没有突如其来的茶会，没有充满惊喜的恶作剧，没有可以捉弄的‘房东小姐’和她那些有趣的朋友……只有没完没了的待命，和这越来越吵的‘心跳声’。” 他想象着索蕾娜他们此刻可能在莫兰学院享受着什么——也许是食物的美味，也许是悠闲的下午茶，甚至是又一场不期而遇的小小冒险。 而他，却只能被困在这座冰冷的殿堂里，等待着那位他内心并不如何尊敬，却又不得不畏惧的君主的召唤。 “房——东——小——姐——”他对着窗外，用咏叹调般的语气哀怨地喊道，尽管知道声音根本传不出去，“你们是不是又在吃好吃的了是不是又喝了那种会发光的、甜甜的饮料有没有想起你们可怜的被关禁闭的、忠诚的（）租客萨尔德加缪啊” 他的帽子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低落情绪，帽檐微微耷拉下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第一团长卡琳站在门口，她紫色的巫师帽檐下，那双同样紫色的眼眸冷淡地扫过瘫在窗台上的萨尔德加缪。 “萨尔德加缪，”她的声音如同幽谷回响，没有丝毫波澜，“收起你那副可怜相。陛下的意志日益活跃，所有团长必须保持最高警戒。你的情绪波动，会影响整个魔域的‘弦’。” 萨尔德加缪连头都懒得回，依旧望着窗外：“卡琳大人，正是因为这日益活跃的‘意志’，才更让人烦躁啊。就像等待一场明知道会很无趣，却又不得不参加的盛大演出……而且票房还不能退。” 卡琳眉头微蹙，对于萨尔德加缪这种不着调的比喻早已习惯，但依旧不喜。“做好你分内的事。在陛下正式苏醒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计划外的‘娱乐活动’。”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显然对之前日利亚帝国的茶会余波心知肚明。 “是是是，遵命，卡琳大人。”萨尔德加缪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我保证像一尊完美的雕塑一样，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直到陛下的荣光再次照耀……或者直到我无聊到分解成最基本的魔力粒子。” 卡琳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门也悄无声息地关上。 萨尔德加缪叹了口气，刚把帽子扣回脸上准备装死，一个巨大的、诡笑突然凭空浮现在他对面的空中。 “哟我们优雅的疯帽子，怎么变成霜打的茄子了”柴郡猫切希尔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顽劣笑意，她的身体随后才如同烟雾般凝聚出来，慵懒地坐在虚空之中，晃荡着双腿。 “切希尔，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那你的目的达到了。”萨尔德加缪闷闷的声音从帽子下传来。 “嘲笑不不不，我是来分享快乐的。”切希尔的金色竖瞳闪着光，“我刚从第二团长那个‘园丁’的花园附近路过，你猜怎么着他好像试图用新研制的‘绝望菌丝’培育一种会惨叫的玫瑰，结果菌丝失控，把他最心爱的几株‘哀嚎魔像蕨’给融化了，他正提着那个破喷壶暴跳如雷呢！那场面，可比你这副死样子有趣多了。” 萨尔德加缪终于把帽子拿开了一点，露出半只眼睛：“冯穆舍尔那个变态家伙吃瘪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可惜没能亲眼看到。” “还有呢，”切希尔笑容扩大，“第四团长，我们亲爱的‘三月兔’，刚才在时间回廊里试图调整他的怀表，想让时间跑得快一点，结果不小心把自己加速成了一团模糊的残影，现在正卡在两个时间点的夹缝里，焦虑得快要原地爆炸了，正在用思维波纹向所有能接收到的人求救呢，哈哈哈哈哈！” 萨尔德加缪想象了一下亚伯拉罕怀特那副狼狈又焦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丝真正的笑意，但很快又垮了下去：“唉，听着是挺解压的……但还是好无聊啊。这种只能听乐子，却不能亲自制造乐子的日子，简直是对我灵魂的折磨！” 他重新望向窗外，眼神再次变得幽怨：“我现在宁愿去给房东小姐当端茶送水的小弟，至少还能闻到点人间烟火气……和美食的香气。” 切希尔看着他这副样子，诡笑着摇了摇头：“没救了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等陛下真的醒了，你打算怎么解释你和那位‘房东小姐’之间……嗯……过于‘融洽’的关系” 萨尔德加缪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用夸张的语气掩饰道：“哎呀呀，切希尔，你这话说的，我和房东小姐那可是纯洁的房东与租客关系！最多……再加上一点点对强者的欣赏，和对美食美酒的共同追求！陛下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怎么会关心这种小事呢” 切希尔只是笑，那笑容意味深长，仿佛看透了一切，却又什么都不说破。 她的身体开始逐渐淡化。 “行了，不打扰你‘望穿秋水’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把‘三月兔’从时间夹缝里捞出来，毕竟少了他，茶会都不完整了，虽然他现在可能也没心思喝茶了” 伴随着一阵空灵的笑声，柴郡猫的身影和她的诡笑一同消失在空气中。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萨尔德加缪一人。 他脸上的伪装彻底卸下，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对远方“自由”生活的无限向往。 他掏了掏自己的帽子，从里面摸出一颗包装精致、散发着淡淡草莓香气的糖果——这是上次分别时，他趁索蕾娜不注意，偷偷从她——大概率是准备给赤丹的——零食袋里顺来的。 他剥开糖纸，将糖果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更勾起了他对艾索伦德大陆那些鲜活、温暖或者说，有趣又危险的事物的思念。 “房东小姐……”他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可怜巴巴地再次低语，“你们可要好好的啊……等我能出来了，一定要请我吃顿好的补回来……不然我可太亏了……” 萨尔德加缪的哀怨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永寂殿堂的“热闹”从来不会缺席，尤其是在这种高压等待的时期，各位团长们那独特的个性与能力，总会在不经意间碰撞出令人啼笑皆非的火花。 就在萨尔德加缪对着那颗草莓糖伤春悲秋时，他房间的墙壁突然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一个银白色的、蓬乱的头颅猛地从墙壁里“钻”了出来，深红色的眼眸布满血丝，把萨尔德加缪吓了一跳，差点把糖咽下去。 “时间！时间不对了！”三月兔亚伯拉罕怀特语速快得像连环弩箭，他的身体还卡在墙里，只有脑袋急切地四处张望，“我的怀表！它告诉我现在应该是下午茶时间！但殿堂的主时钟显示是午夜！而我体内的生物钟觉得是黎明！哪个才是真的！我该喝茶还是该睡觉还是该看日出！这太混乱了！太令人焦虑了！” 萨尔德加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亚伯拉罕，首先，把你那昂贵的脑袋从我的墙里拔出去，维修费很贵的。其次，在魔域讨论‘真实时间’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最后，鉴于你刚刚从时间夹缝里被捞出来，我建议你相信殿堂主时钟……或者干脆闭上眼睛，爱干嘛干嘛。” “闭上眼睛”三月兔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建议，“那会错过关键的时间节点！万一陛下就在我闭眼的瞬间苏醒呢万一重要的会议就在那时召开呢万一……万一茶凉了呢！” 他越说越激动，脑袋在墙里剧烈晃动，震得墙皮簌簌落下。 萨尔德加缪扶额：“……好吧，那你继续焦虑吧。不过麻烦换个地方，我要‘望穿秋水’，需要安静。”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个冰冷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吵死了，兔子。还有你，萨尔德加缪，你的怨念都快实体化成幽灵了。” 第七团长伊里亚德冯特瑞斯卡，那位“红心皇后”，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她高高盘起的鎏金长发一丝不苟，暗红色哥特礼服裙摆上的扑克牌图案仿佛在无声流动。 她手中把玩着那面青铜手持镜，苍白的面容上，蓝色的上扬眼影让她看起来更加威严……且烦躁。 “如果你们实在闲得发慌，”她冷冷地说，“我不介意用我的‘女王的审判’帮你们活动一下筋骨，保证让你们没空去想那些无聊的事情。”她手中的镜子反射出危险的红光。 萨尔德加缪和刚从墙里拔出脑袋的三月兔同时打了个寒颤。 这位红心皇后可是说动手就动手的主，而且她的七重烈狱魔法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呃，不必了，伊里亚德大人！”萨尔德加缪立刻换上标准的、毫无破绽的微笑，“我们只是在……进行一些有益身心的时间哲学探讨。” “对对对！探讨！非常有深度！”三月兔忙不迭地附和，怀表捏得咔咔响。 伊里亚德冷哼一声，身影如同融入红黑色调的背景，消失不见。 两人刚松一口气，一阵若有若无的、哀婉凄美的歌声又幽幽地飘了过来。 这歌声仿佛带着魔力，能直接撩拨灵魂深处的悲伤，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又来了……”萨尔德加缪痛苦地捂住耳朵，“‘舞姬’小姐又在‘抒发情感’了。” 第九团长美月小夜，那位“舞姬”，此刻大概正穿着她那身华丽的十二单衣，在某个空旷的大厅里，对着根本不存在的观众，哀怨地唱着关于“毁灭之美”和“短暂绽放”的咏叹调。 她的歌声确实拥有强大的精神感染力，但对于只想安静发呆的萨尔德加缪来说，这无异于魔音灌耳。 “就不能唱点欢快的吗比如庆祝陛下即将苏醒什么的”萨尔德加缪小声抱怨。 “欢快”一个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边，第八团长陆申，“契约学者”推了推他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根据我对小夜团长人格切换模式及艺术偏好的数据分析，她演唱欢快曲目的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三。而且，根据《暗夜魔团内部行为守则（未明确列出但默认存在版）》第n条规定，在陛下苏醒前夕，制造过于‘欢快’的氛围，可能被视为‘不够庄重’，存在潜在违约风险。”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似乎真的在记录什么。 萨尔德加缪：“……陆申，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都在研究你的‘规则’和‘契约’” 陆申头也不抬：“抱歉，这是我的‘存在性定义’。就像你必须时不时发疯一样，这是我的本能。” 萨尔德加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无比怀念和索蕾娜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维林和安倍也经常让他无语，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一群神经病（他自己也算一个）包围！ 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个整天想着把人都变成“永恒花圃”的第二团长冯穆舍尔，或者那个致力于用瘟疫“优化”生命的第十团长钟无惑，都比眼前这几位要“正常”一点——至少他们的目标明确，不会用各种奇怪的方式折磨同伴的神经！ 而那位新上任的第六团长爱丽丝，自从上次在日利亚帝国被索蕾娜“教育”后，似乎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常常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对着空气画画，或者试图在她自己的小范围内重新定义重力方向，结果往往是把自己摔得七荤八素。 萨尔德加缪看着她，莫名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至于第一团长卡琳和那位圣洁与阴影并存的第十一团长维多利亚，她们一个冷眼旁观全局，一个用悲悯的眼神“关爱”着所有人，反而成了这群疯子中相对“稳定”的存在。 萨尔德加缪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那令人绝望的魔域风景。 他现在无比确信，暗夜魔团的团长们，绝对拥有一种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天赋异禀的搞笑能力。 只是这种“喜剧”，对于身处其中的他来说，实在是有点过于沉重了。 “房东小姐……”他第n次在心中呼唤，“快来个人把这群家伙收了吧……或者，把我收走也行啊！我宁愿去给你当免费的品酒师、试吃员、甚至是门口的石狮子！” 他绝望地意识到，在魔王陛下正式醒来，带领他们去进行那场注定血腥而严肃的战争之前，他恐怕还要在这群“喜剧演员”的包围下，度过一段相当漫长的、精神备受煎熬的时光。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太过“忠于自我”，以至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有多么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