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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帝国内耗，后院起火 就在北境战场陷入胶着、飞雷炮声震彻山野之际，帝国的心脏——京都，已悄然燃起另一场烈火。这场火，不来自敌军，而来自内部的撕裂与腐朽。 五万大军陈兵北境，每日粮草、军械、马匹、薪饷的消耗，如巨兽吞金，国库的铜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户部侍郎周维桢曾于战前跪奏：“此战若久拖，国库不过支撑半年。”如今，预言成真。 为填补这无底洞般的军费缺口，朝廷推出“平北捐”——名义上为“共赴国难”，实则将重担尽数压向江南富庶之地。苏州、扬州等地，商税翻倍，田赋加征，连小作坊主亦被摊派“火药银”。江南，终于爆发了。 苏州城，百余家绸缎庄闭门歇业，商人联名上书：“朝廷征税如刮骨，百姓活路何在” 杭州学子数百人，白衣素冠，于府衙前跪呈《停战弭兵疏》，痛斥：“穷兵黩武，与民争利，非仁政也！” 更有激进者，在城门贴出对联：“北境未平，南民先反；三皇子好战，万民涂炭。” 这些激进者之所以采取这种方式表达不满，是因为他们认为朝廷的重税和战争政策使得民生凋敝，对三皇子的不满也达到了顶点。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迅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进一步加剧了民众对战争的反感情绪。 而朝堂之上，早已不是同舟共济的景象。 在一次早朝上，太子身着素袍，立于殿中，声音清冷而锐利：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三皇子怒极，拍案而起：“太子居心叵测！此战为国除患，岂容你以清谈误国若无我督军筹策，北境早成叛军乐土！” 两人当庭对峙，唇枪舌剑，互揭短处。朝会未毕，已成党争闹剧。 三皇子派系掌控兵部，太子一党把持户部与都察院，彼此掣肘，政令难行。韩虎前线急报，请求调拨“神火飞鸦”——一种以火药推进、可飞行数百步、爆炸时如雷火坠地的大型火箭弹，原为帝国秘器，本可扭转战局。 然而，兵部文书刚拟，太子党便以“火器珍贵，不可轻用”为由，要求“再议”；户部则以“国库空虚，采购无银”为由，拖延拨款；更有御史弹劾“韩虎指挥失当，致军费虚耗，不宜再授利器”。 一道军令，在朝堂上辗转月余，仍未发出。 韩虎在北境大营接到密信，信中只有一句：“神火飞鸦，暂难调拨，望将军固守。” 他沉默良久，将信投入火盆。火焰腾起，映照着他疲惫而冷峻的面容。 他走出营帐，望向北方风雪中的棱堡，灯火如星，广播声隐隐传来，夹杂着孩童的读书声与百姓的笑语。然而，这片刻的宁静与帝国内部动荡形成了鲜明对比，让韩虎内心充满了矛盾。他深知，北境的和平或许只是暂时的，而帝国内部的斗争却在不断消耗着国家的元气。这种对比让他更加感受到战争的无意义感和自身的无力。 北境，黑山坳广播站，电波穿透风雪，播报着江南罢市的消息。 林烨立于地图前，手中拿着密报，目光沉静。他转身对诸部首领道：“帝国失民心，我们守民心，此战我们赢在根上。” 议事厅中，西部部族使者腾格尔猛地站起，一掌拍在桌上：“林帅说得对！我部愿再增派百人，专司后勤运输，粮草、火药、伤员，我们全包了！” “好！”林烨大笑，“民心所向，非刀兵可夺。我们不争一城一地，而争万民归心。” 黑山坳市集上，百姓围在广播喇叭下，听着江南的消息。 老农搓着冻红的手，叹道：“朝廷这么折腾，不输才怪。苏州我有个侄子，说米价翻了三倍，孩子饿得哭。” 旁边铁匠“铛”地锤下一块烧红的铁，接话道：“咱们造飞雷保家，他们窝里斗，高下立见！北境有广播、有学堂、有分田，他们有啥有捐、有税、有党争！” 人群哄然点头，一个少年举起拳头：“咱们守得住！” 林烨召开军事会议，地图上标着西部荒原的几处红点。 “帝国内耗，我们不必急攻。”他语气沉稳，“先帮西部部族开垦荒地，建粮仓，通水渠，让他们更信北境。此战我们赢在持久。” 巴图站起身：“雪狼部猎道旁有片沃土，若能引溪灌溉，可种春麦。” “好！”林烨落笔标注，“工兵营调二十人，带曲辕犁与水车图纸，下周就动工。我们不只打仗，更要建家。” 众将振奋，地图上的红点，渐渐连成一片生机。 京都，户部衙门。 周维桢再次上书：“平北捐已激起民变，江南动摇，恳请陛下暂缓北境战事，先安抚江南，重聚民心。” 三皇子览奏，冷笑：“周维桢与江南士绅勾连，此疏实为动摇军心，通敌之兆！” 当夜，圣旨下达：周维桢革去户部侍郎之职，留京听用，实则软禁于府。 他独坐书房，望着窗外冷月，喃喃：“忠言逆耳，国将不国……” 江南苏州，寒夜。 一户人家，孩童因无粮啼哭，母亲只能以米汤哄慰。窗外，差役敲门催捐，灯笼晃动如鬼火。 与此同时，北境盐湖寨。 柳娘子正组织妇人分发新磨的面粉，灶上蒸着馒头。孩子们围在锅边，眼巴巴等着。一个孩子拿到热腾腾的馒头，咧嘴笑了：“娘，明天还能上学吗” “能！”柳娘子摸摸他的头，“北境的孩子，有书读，有饭吃。” 风雪中，盐湖寨的灯火，温暖如春。 (第六十五章完） 帝国的崩溃，从来不是因为敌人太强，而是因为自己先碎了。 它拥有庞大的军队、古老的制度、辉煌的过去，却失去了凝聚人心的能力，失去了回应时代的能力，更失去了为苍生计的道义。 而北境，虽处边陲，却以技术为桥，以民生为本，以文明为旗，在荒原上建起一座新的灯塔。 当帝国在朝堂上争论“谁该负责”时，北境在工坊里讨论“如何兴农”； 当江南百姓因无粮而啼哭时，盐湖寨的孩子正捧着馒头走进学堂； 当太子与三皇子互相攻讦时，林烨正与部族首领共绘开垦图。 胜负之机，不在战场，而在民心； 兴亡之理，不在兵甲，而在仁政。 韩虎望着风雪中的棱堡，终于明白—— 他守护的，不只是边疆，而是一个正在重生的文明。 而帝国，正被自己的重量，缓缓压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