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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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静和院，晚桂的最后一缕香气还萦绕在廊下，老夫人正坐在窗前翻看医书，指尖划过“妇人难产十死其八”的字句时，门帘被轻轻掀开，云舒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眼眶微红，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怎么了瞧你这模样，莫不是医馆筹备又遇到难处了”老夫人放下书，连忙让丫鬟递上暖茶。自云鹤明确反对开设女医馆后，云舒便独自扛下所有筹备事宜，每日奔波于铺面、药铺之间，人都清瘦了一圈。 云舒接过茶盏，指尖捧着温热的杯壁，才缓过神来，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祖母，今日我去城南考察，遇到了住在巷尾的张婶。她女儿上月难产，找了三个男医，都因‘男女授受不亲’不肯诊治，最后孩子没保住，女儿也落下了病根，如今连床都下不了。” 老夫人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她年轻时也曾见过不少女子因无处就医受苦，只是久居深宅，渐渐淡忘了民间的艰难。 “还有更让人心疼的。”云舒放下茶盏，继续说道，“城西的李姑娘，今年才十六岁，得了‘乳痈’，红肿疼痛得整夜睡不着，却因羞于见男医，硬生生拖了半个月，最后化脓溃烂，只能请郎中断奶，这辈子都没法再生育了。祖母，您说，若是有女医在，她们何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这些日子，云舒特意走访了京城各处的贫民区，收集了数十个女子就医难的案例。有的女子因妇科病症羞于启齿，延误治疗；有的产妇因男医拒绝诊治，母子双亡；还有的女童因医者不擅儿科，小病变大病。每一个案例，都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也让她更加坚定开设女医馆的决心。 老夫人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这些事，你父亲知道吗” “我跟他提过，可他只说‘民间疾苦本就如此’，还让我别多管闲事。”云舒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他总说我开设女医馆会毁了云家清誉，可他忘了，医者的本分是救死扶伤，家族的清誉，难道不比不过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吗” 老夫人放下茶盏，走到云舒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是祖母之前考虑不周。你父亲在官场待久了，难免被‘清誉’‘仕途’困住，可我们不能忘了本心。你说的这些案例，祖母听着都心疼，若是能帮到她们，就算付出些代价，也值了。” 云舒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祖母，您是同意支持我了吗” “不仅同意，祖母还要全力支持你。”老夫人语气坚定，“之前我虽答应给你私房钱，却还想着要留些养老。如今看来，那些银子用在医馆上，救更多女子的性命，比放在库房里发霉有意义得多。明日我就让管家把我名下的五间铺面变卖了，所得的银两都给你做医馆的启动资金，足够你支付租金、装修和药材采买的费用了。” 云舒心中一暖，眼眶瞬间泛红：“祖母，您这么做，若是父亲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他生气便生气，我老婆子还能怕他不成”老夫人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狡黠，“再说，我变卖自己的铺面，用自己的银子，他管不着。等医馆开起来，救了人，得了百姓的称赞，他自然会明白你的苦心，到时候说不定还会主动支持你呢。” 有了祖母的全力支持，云舒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知道，变卖五间铺面对祖母来说是不小的牺牲，这些铺面是祖父当年留给祖母的念想，祖母平日里连租金都舍不得涨，如今却为了她的医馆毅然变卖，这份恩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祖母，谢谢您。”云舒深深鞠了一躬，“我向您保证，一定会好好经营医馆，救更多的女子，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傻孩子，跟祖母客气什么。”老夫人扶起她，“明日我就让人去处理铺面的事，你也别太累了，医馆筹备是大事，慢慢来，别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 次日清晨，老夫人便叫来管家，吩咐他尽快变卖名下的五间铺面，价格可以低些，但一定要尽快成交。管家虽有些惊讶，却也知道老夫人的脾气，当即应声而去。不到三日，五间铺面便全部卖出，共得银两八千两，全部送到了云舒手中。 拿着这笔沉甸甸的银两，云舒心中充满了力量。她立刻用这些银两支付了医馆铺面的三年租金，又请了最好的工匠，按照设计图纸开始装修。医馆的名字，她也早已想好，叫做“惠泽堂”，取“惠泽女子，医者仁心”之意。 装修期间，云舒每日都会去医馆查看进度，遇到问题及时与工匠沟通。她还特意在医馆后院开辟了一个小院子，打算用来做女医培训班的授课场地，院子里种上了薄荷、艾草等草药，既美观又能用来教学。 青禾看着忙碌却充满活力的云舒，笑着说道：“姑娘，现在有了老夫人的支持，医馆很快就能开起来了。到时候，我们就能救很多像张婶女儿、李姑娘那样的人了。” 云舒点点头，眼中满是憧憬：“是啊，等医馆开起来，我们还要招收更多有学医意愿的女子，免费教她们医术，让更多的女子能为自己、为其他女子治病。我相信，总有一天，‘女子不能行医’的偏见会被打破，女子也能凭借自己的医术，赢得世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