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遭遇技术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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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和恐惧，林间的鸟鸣（或者说是类似鸟类的生物发出的悦耳鸣叫）取代了夜晚那些令人不安的声响。凯斯仔细熄灭了篝火，只留下一点温热的灰烬，并将痕迹小心地掩盖起来。在未知环境里，减少自己留下的踪迹是一种本能。 他和小虫就着溪水吃了最后一点点营养膏。这点能量支撑不了多久，寻找食物是今天最紧迫的任务。 “宁芙，扫描附近区域，优先寻找可食用植物，或者小型、无威胁的生物。”凯斯下达指令，同时将宁芙的便携屏幕固定在前臂的一个简易皮套上——这是他用从救生包中找到的应急缝合线和柔韧树皮做的。 “扫描中……检测到多种高密度能量反应植物。但数据库缺失，无法直接判断其可食用性。建议进行生物相容性测试。”宁芙的影像投射在屏幕上方，数据流指向几个方向，“东北方向150米，发现一片低矮灌木丛，结有红色浆果类果实。东南方向80米，溪流拐弯处，生长有块茎类植物，地下部分能量信号显着。警告：西侧200米外检测到中型生命体信号，恒温，活动模式类似掠食者，建议规避。” 凯斯立刻警惕地看向西边，茂密的植被阻挡了视线，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隐隐传来。他拉起小虫的手，“我们先去溪流那边看看块茎。避开那个家伙。”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溪流移动。凯斯一手握着自制的木矛，另一只手紧紧牵着小虫。宁芙持续提供着周围环境的生物信号读数，像一个人形雷达。这极大地提升了他们的安全感，尽管宁芙的扫描范围有限且精度受损。 到达溪流拐弯处，这里地势较为平坦，阳光充足。一片叶子宽大、形状类似地球芋头的植物生长在水边。宁芙标注出的能量信号就来自它们的地下部分。 “就是这些”凯斯用木矛小心地挖掘着泥土。很快，他挖出了几个拳头大小、表皮呈紫褐色、形状不规则的块茎。折断后，露出里面白色的肉质，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无法确认毒性。建议进行皮试。”宁芙提醒。 凯斯知道步骤。他先用块茎的汁液涂抹在自己手腕内侧的皮肤上，等待了大约二十分钟，没有出现红肿或瘙痒。然后，他极小口地咀嚼了一下块茎，含在嘴里几分钟，感受是否有麻木、刺痛等异常感觉，随后吐掉。再次等待了半小时，身体依旧没有不适。 “看来初步安全。”凯斯松了口气。他挖出了好几个块茎，用大树叶包好。“我们得找到方法煮熟它们。”生吃未知植物风险太大。 在返回临时营地的路上，他们经过了那片红色浆果丛。浆果看起来饱满多汁，十分诱人。但宁芙的扫描显示浆果含有一种轻微的神经毒素生物碱，虽然不致命，但可能导致眩晕和呕吐。凯斯果断放弃了采摘。在这个环境里，任何形式的虚弱都可能带来致命后果。 回到岩石营地，凯斯面临新的挑战：生火。高能燃料棒已经用完。他尝试了最原始的钻木取火，但这里的木材湿度普遍较大，尝试了多次，除了磨得手掌通红，只得到一点微弱的烟。 “哥哥，不行吗”小虫看着凯斯挫败的样子，小声问。 凯斯喘着气，看着手中的木棍和木板，有些无奈。理论知识在实践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冒险保留火种过夜时，宁芙的声音响起： “建议尝试利用环境资源。扫描显示，附近有干燥的菌类和多孔硅质岩石。摩擦或撞击可能产生足够温度的火花。” 凯斯按照宁芙的指引，找到了一种生长在枯木上的、类似木耳但质地更硬更干的真菌，以及几块颜色发白、质地轻盈多孔的石头。他将干燥的真菌揉碎成绒絮状，然后用一块坚硬的石头用力敲击那块多孔硅质岩。 “砰！砰！”几次撞击后，几点明亮的火星溅射出来，落在了干燥的真菌绒上。凯斯小心地吹着气，火星逐渐扩大，最终，一缕细微但坚定的火苗窜了起来。 “成功了！”小虫欢呼道。 凯斯也露出了抵达这个星球后的第一个真心笑容。火，意味着熟食、温暖、安全和文明的可能。他将火苗小心地转移到准备好的柴堆上，篝火再次燃起。 他将块茎丢进火堆边缘的灰烬里煨烤。不久后，香气弥漫开来。烤熟的块茎口感粉糯，带着类似栗子的甜味，虽然味道单一，但能提供扎实的淀粉和能量。这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顿真正的“饭”。 吃饱后，凯斯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信心也增强了一些。下午，他决定扩大探索范围，以营地为中心，向东北方向推进，同时尽量避开宁芙提示过的危险区域。 他们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地势逐渐升高。森林的植被开始发生变化，出现了更多针叶状的树木，地面也变得相对干燥。宁芙持续记录着地形和生物分布。 “检测到非自然几何结构！”走了大约一公里后，宁芙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少许，这是她表达“惊讶”的方式。 凯斯立刻停下脚步，心脏猛地一跳。“什么结构在哪里” “前方300米，山脊线附近。扫描显示存在规则的直角和平面结构，材质为……加工过的石材。能量信号……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但存在极其低频的周期性波动。” 智慧和文明的痕迹！凯斯激动起来，拉着小虫加快了脚步。“小心点，跟紧我。”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怪石嶙峋的坡地，爬上了不高的山脊。当凯斯拨开最后一片茂密的、类似蕨类的植物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那不是宏伟的城市，甚至算不上一个完整的村庄。那是一片……废墟。 残破的石墙半埋在泥土和藤蔓中，依稀能看出曾经房屋的轮廓。建筑风格非常古朴，用的是本地开采的灰白色岩石，垒砌工艺粗糙但结实，历经风雨侵蚀，大部分已经坍塌。废墟的规模不大，大约只有十几处地基散落在相对平坦的山脊上，中央有一片空地，可能曾是广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废墟缝隙的呜咽声。 凯斯握紧木矛，示意小虫待在原地别动，自己则缓慢地、极其谨慎地踏入废墟之中。宁芙的扫描范围开到最大，警惕着任何生命信号或能量异常。 他检查着那些残垣断壁。石头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地衣，一些小型蜥蜴状的生物在被惊扰后迅速窜逃。没有任何近期人类或类人生物活动的迹象——没有脚印，没有篝火余烬，没有丢弃的物品。 他走到中央的空地。这里的地面相对平整，铺设着石板，但同样被植物根系顶得凹凸不平。在空地中央，凯斯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一个低矮的圆形石台，直径约两米，表面刻满了已经模糊不清的纹路。石台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很奇特，像是一个扭曲的星芒。 “宁芙，分析这个石台和纹路。” 宁芙的扫描光束仔细地掠过石台。“石质与周围建筑相同，风化程度一致，推测为同期建造。纹路……非已知任何文明文字或符号体系，功能未知。中央凹槽……扫描到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性质无法识别，但与‘门’开启时的能量频谱有……极微小的相似性。” 凯斯的心跳漏了一拍。与“方舟之门”的能量相似哪怕只是极其微小的相似，也足以让他震撼。这个被遗弃了不知多少年的原始废墟，难道会和那跨越星海的奇迹有关联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个凹槽。里面积满了泥土和枯叶。他用手轻轻拂开杂物，凹槽底部似乎非常光滑，不像天然形成。 “能判断这个废墟被废弃了多久吗” “根据岩石风化程度、植被侵入情况以及有机质沉积层判断，初步估计……至少一千年以上。可能更久。”宁芙给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一千年。在人类尚未踏足星海的古老年代，这个星球上就曾有智慧生命建造了聚落他们是谁为什么消失了这个石台是做什么用的 无数疑问涌上凯斯心头。这个发现既带来了希望——证明这个世界并非从未有过文明，也带来了更深的困惑和一丝寒意。一个能持续千年的文明都会湮灭，他们这两个意外闯入的脆弱个体，又能坚持多久 “哥哥，这里……好像没有人了。”小虫怯生生地走到他身边，看着荒凉的废墟，小声说。 “嗯，”凯斯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住在这里。但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这个废墟暂时不能作为庇护所，太过开阔，缺乏有效的防护。但它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这个世界存在过智慧生命。而且，那个石台，或许隐藏着某种秘密。 凯斯在废墟边缘找到了一处相对完好的半坍塌石屋，三面有墙，顶部虽然没了，但可以用树枝和树叶搭建一个临时的顶棚。这里位置较高，视野开阔，可以俯瞰下方的森林和溪流，比溪边的临时营地更利于防守和预警。 “我们可以把这里作为一个前进基地。”凯斯做出了决定，“明天开始，我们逐步把物资转移过来。同时，以这里为中心，继续探索。” 日落前，他们返回了溪边营地。凯斯用烤熟的块茎和采集到的几种经过宁芙初步扫描、确认无急性毒性的酸味野果作为晚餐。小虫似乎适应得很快，对新的食物表现出了兴趣。 夜晚再次降临。凯斯守夜时，不再仅仅思考生存问题，而是反复琢磨着那个废墟和石台。一千年前的文明……微弱的奇异能量……它们和“汇聚点”，和“方舟之门”有联系吗瑞恩指引他们来到这个世界，难道不仅仅是为了避难 他抬头望向星空，那两条交错的星带依旧璀璨。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神秘。生存依然是第一要务，但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目标：解开这个世界的秘密，找到文明湮灭的真相，以及……或许存在的，离开这里的线索。 第二天，他们开始了营地的迁移工作。过程繁琐而劳累。凯斯用坚韧的藤蔓编织成粗糙的网兜，用来搬运收集到的块茎、柴火、以及从救生包里抢救出的少量工具（一把多功能刀、一个水壶、一些缝合线）。小虫也尽力帮忙，抱着一些较轻的物品。 新的“家”——那个半坍塌的石屋，被凯斯用树枝、宽大树叶和泥土进行了加固和遮蔽。他在门口设置了简单的障碍和预警机关（用藤蔓牵着几块松动的石头），并在屋内用干燥的苔藓和树叶铺了睡觉的地方。 宁芙被放置在屋内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她的太阳能板展开，尽可能吸收着能量。凯斯注意到，她核心的那道裂纹，在持续运行下，似乎有极其微小的扩大趋势。 “你的伤……怎么样”休息时，凯斯问道。 “能量核心裂纹稳定性下降0.7%。目前不影响基本功能，但长期高负荷运行或遭受冲击，有彻底失效的风险。”宁芙平静地汇报着坏消息，“需要稳定能源和特殊材料进行修复。此类材料在本星球被发现的概率……低于万分之一。” 凯斯沉默地点了点头。宁芙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失去她，他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修复她，也成了隐藏在生存需求之下的一个重要目标。 几天过去了，他们逐渐适应了这种原始的节奏。白天，凯斯带着小虫和宁芙探索周边，绘制心理地图。他们发现了几种可安全食用的植物，设下简单的陷阱捕捉到了一种类似野兔的小型动物（肉质紧实，略带腥味，但提供了宝贵的蛋白质）。凯斯还找到了一种含盐分的矿物岩，勉强解决了盐分补充问题。 他们避开了几处宁芙标注的危险区域，其中一次远远看到了一头如同小山般大小的六足巨兽在河边饮水，那恐怖的体型让他们屏息凝神，躲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敢动弹。 生活依然艰难，时刻面临危险，但基本的生存需求暂时得到了满足。凯斯甚至开始尝试用兽皮和植物纤维制作更耐用的衣物和鞋子。 然而，平静是短暂的。一天下午，当凯斯和小虫在距离废墟基地稍远的地方设置新的陷阱时，宁芙的警报声突然在凯斯手臂的便携屏上尖锐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急速接近！来源……上空！非生物信号！重复，非生物信号！” 凯斯猛地抬头。只见蔚蓝的天空中，一个细小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划过天际，身后拖着淡淡的尾迹。它的飞行轨迹极不自然，像是失控般摇曳着，径直朝着远方的地平线——大概是他们坠机的那片丛林方向坠落下去。 几秒钟后，一声沉闷的、来自远方的巨响传来，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地面的轻微震动。 小虫吓得躲到凯斯身后。凯斯则死死地盯着光点消失的方向，心脏狂跳。 那不是流星。流星的轨迹不会那样摇曳，也不会有那种非生物的能量特征。 那是什么 是另一艘坠毁的飞船星联的搜索队还是……这个星球上，除了那千年废墟之外，存在的其他“东西” 希望和恐惧同时攫住了凯斯。无论如何，他必须去看一看。 新的变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