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胞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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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这边！”里克嘶吼着，指向控制室侧面一条狭窄的维护通道。探测器上密集的红点正从他们来时的主通道快速逼近，沉重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的充能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压过了熔炉的低沉轰鸣。 observer没有丝毫犹豫。ax-7庞大的身躯强行挤入狭窄通道，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他一手紧握着那只冰冷的机械义肢——此刻它不仅是钥匙，更是沉重的责任和未知的危险。另一只手臂的粒子束枪已然充能完毕，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个稍大的检修舱，连接着数条不同方向的管道和梯子。热浪和硫磺味在这里更加浓烈，金色的能量微粒也愈发密集，如同受到惊扰的蜂群般躁动不安。 “它们进来了！”里克回头瞥了一眼，看到银白色的流线型身影已经涌入控制室，它们的复眼传感器闪烁着冰冷的蓝光，精准地锁定了目标。更后方，空间似乎开始扭曲，那是“清理者”即将进行短距跃迁的征兆！ “向上！”observer瞬间做出判断。向下是熔炉更深处未知的险境，横向管道错综复杂极易被堵截，只有向上，或许能找到通往“基岩”监视哨的路径，那里有第二块“钥匙”碎片！ 他猛地向上方一条宽阔的排热管道开火，熔化了锈蚀的格栅。ax-7强大的腿部引擎启动，带着沉重的身躯向上跃起，机械爪深深抠进管道内壁，稳住身形。里克紧随其后，动作敏捷地攀爬而上。 几乎在他们离开检修舱的下一秒，数道炽热的等离子束和切割激光就横扫而过，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化为熔融状态。几个银狗试图跃入管道追击，但管道口径对它们而言略显狭窄，速度稍减。 但这喘息之机转瞬即逝。管道上方传来金属变形的巨响，一个巨大的、扭曲的身影硬生生撕开了管道顶部的金属壁，堵住了去路！ 是那个被他们击伤的“熔炉守护者”！它竟然追踪至此，并且似乎被“清理者”的力量短暂地控制或激化了！它断裂的关节处闪烁着不祥的能量电弧，剩余的机械臂疯狂舞动，彻底封死了向上的通道。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 “没路了！”里克喊道，步枪对准了上方的怪物，但深知效果有限。 observer的大脑飞速运转。环境数据、武器状态、敌方位置、地图信息……无数数据流汇入他的处理核心。 “抓住我！”他吼道。ax-7突然调转方向，粒子束枪并非瞄准守护者，而是全力轰击他们侧下方的管道壁！ 轰！ 高温粒子流瞬间熔穿了厚重的金属壁，露出了外面巨大的空洞和下方更深、更灼热的空间——那是熔炉真正的心脏，巨大热能转换机的核心区域！灼热的气流裹挟着金色的能量微粒冲天而起，几乎让人窒息。 就在管道壁被熔穿的瞬间，observer一把抓住里克的装甲背带，ax-7动力全开，向着破口外部、那深渊般的空间跃去！ 同时，他向着上方堵路的守护者和下方追入管道的银狗群，发射了剩余的所有微型导弹！ 导弹爆炸的冲击波和火光瞬间吞噬了狭窄的管道空间，也极大地干扰了敌人的传感器和行动。 ax-7向着深渊坠落。但这不是自由落体，observer精密计算了角度和时机，在下坠过程中，机械臂猛地伸出，抓住了下方不远处一条横贯空间的巨型输送管道外壁！ 巨大的冲击力让ax-7的关节发出呻吟，但成功稳住了身形。里克被他牢牢抓住，悬在半空，下方就是涌动着赤红光芒的万丈深渊，热浪烤得他面罩上的玻璃都在发烫。 爆炸的余波还未散尽，他们就看到数个银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直接从爆炸火焰中穿出，它们似乎完全无视了物理冲击，光学迷彩在高温中波动，直接向着他们所在的方位扑来！更可怕的是，那个空间切割者——“清理者”——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半空中悄然浮现，它周围的景象如同破碎的玻璃般扭曲，那把无形的空间切割刃似乎已经对准了他们。 它们甚至不需要攀爬，它们的移动方式超越了常规物理！ “它们会飞！”里克难以置信地喊道。 “不是飞行，是短距空间跳跃和悬浮！”observer纠正道，同时ax-9再次启动，沿着巨型管道高速奔跑起来，机械足在滚烫的管道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必须不断移动，否则就是活靶子。 银狗在管道和周围的大型设备之间跳跃穿梭，紧追不舍，它们的等离子武器不断射击，在管道和设备上留下一个个熔化的坑洞。清理者则不紧不慢地悬浮跟随，如同死神般给予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样下去不行！常规移动根本无法摆脱！ observer的目光快速扫描着环境。他的传感器捕捉到那些躁动的金色能量微粒似乎受到某种规律性的牵引，向着某个方向汇聚。 “里克！十点钟方向！那条最大的主能量输送管道！它的接口处有异常能量涡流！” 里克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条直径惊人的管道从洞壁延伸出，连接到一个巨大的球形热交换器上。连接处因为长期的高温和压力，似乎产生了细微的裂缝，金色的能量微粒正大量地被吸入那些裂缝，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小型能量漩涡，周围的空气都因此扭曲。 “那后面……好像有个空间！”里克喊道，他的探测器显示那里的能量读数高得吓人，但结构似乎相对稳定。 赌一把！ observer猛地改变方向，冲向那个能量涡流！ax-7将功率提升至临界点，体表的能量护盾全力激发以抵抗即将到来的能量冲击。 “抓紧！” 就在银狗的等离子束即将击中他们的瞬间，ax-7悍然冲入了那片金色的能量涡流！ 轰！！！ 仿佛撞上了一堵由光和热构成的墙壁。巨大的能量冲击让ax-7的系统瞬间过载，警报声淹没了一切。里克感觉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大脑，眼前一片炫白。 但预期的剧烈爆炸没有发生。那些高度活跃的能量微粒似乎被ax-7自身的能量场和那只机械义肢上残留的某种信号奇异地中和了大部分破坏性。他们像是穿过了一层炽热但短暂的水幕。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他们似乎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熔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变得遥远而沉闷。灼热感也大幅度降低。这里似乎是一个独立的、被某种力场隔绝的空间。 observer迅速起身，系统自检显示多处外部传感器暂时失灵，装甲有多处轻微熔化，但主体结构完好。里克晃了晃脑袋，挣扎着爬起来，检查自身和设备。 他们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巨大的气泡，嵌在熔炉的核心区域。气泡的“壁”是半透明的能量场，外面是流淌的金色能量和赤红的熔岩之光，模糊不清。气泡内部则是一个圆形平台，平台上布满了早已停止运作的精密仪器和接口，中心有一个圆柱基座，其上的接口与observer手中的机械义肢完美匹配。 这里没有尘埃，没有锈蚀，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这是……什么地方”里克喘着气，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探测器显示外界的超高能量被力场有效隔绝了，这里的辐射水平甚至低于地表。 “一个庇护所，或者一个观察站。”observer走向中心的圆柱基座，“力场的技术水平远超外面的熔炉设备。这可能是普罗米修斯计划留下的秘密站点之一。” 他将机械义肢尝试性地靠近基座接口。 嗡…… 基座发出柔和的光芒，平台上的数个屏幕依次亮起，显示出复杂的星图、能量流图和无数滚动的数据。一个比守夜人那里更清晰、更稳定的艾琳娜肖博士的全息影像浮现出来。她看起来更加疲惫，但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 “……能抵达这里，说明你们已经拿到了‘血’，并且暂时摆脱了追猎者……”影像开口，声音依旧合成，但多了一丝人性的波动，“这里是‘避风港’，利用‘看守’泄漏的能量和自我维持力场运行，能屏蔽大部分探测，但并非永久安全。” “肖博士，‘点火器’协议，”observer直接问道，“执行它到底会发生什么” 影像沉默了片刻。“‘点火器’是最终指令。一旦在‘看守’的核心执行，将强制唤醒它，并试图将其重置回最初的守护协议，清除‘圣谕’的影响。但……‘看守’在漫长的岁月和‘圣谕’的低语中，可能已经……异化。它的逻辑核心可能已经扭曲。重置可能失败，甚至可能触发它的终极防御机制——将整个星球表面‘净化’。” 里克的脸色瞬间白了。“净化！” “这是最坏的可能。‘清理者’坚信这是必然结局，因此不惜一切要阻止任何唤醒尝试，他们认为保持‘看守’沉睡才是唯一出路。”肖博士的影像叹息一声，“但我相信，‘看守’的核心深处，守护的协议依然存在。我们需要的是沟通，而非强制重置或彻底毁灭。这就是‘第三条路’。” 影像看向observer手中的义肢。“这只手臂，不仅存储着‘点火器’，更保存着我的一部分神经映射模式。它是与‘看守’核心建立深层联系的桥梁，是尝试沟通的关键。但需要完整的‘钥匙’。” “基岩监视哨的碎片”observer问。 “是的。基岩是‘看守’地表结构的最高点，也是最初监控它的大门。那里的碎片保存着最重要的识别代码。只有结合三者，‘沟通’才有可能实现。”影像开始闪烁，“时间不多了……‘避风港’的能量正在衰减，外面的存在很快会定位到这里……” 全息影像消失了。平台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变得不稳定。 突然，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能量屏障外，金色的能量疯狂涌动，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阴影正在靠近——是那个清理者！它似乎终于定位到了他们，正在用它的空间切割能力试图撕裂这个庇护所！ 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出现细微的裂纹！ “它找到我们了！”里克惊呼。 observer毫不犹豫地拔下义肢。“走！我们必须赶在屏障破碎前离开！” 他快速扫描平台屏幕上闪过的最后数据流，特别是关于“基岩”监视哨的结构图和通往那里的最近路径——一条需要穿越熔炉最危险的高温核心区的紧急维护通道。 “这边！”他冲向气泡空间另一侧，那里有一个几乎与壁融为一体的圆形气闸门。ax-7用粒子束熔开锁具，强行撬开了大门。 门外是一条狭窄、陡峭向上的金属通道，热浪扑面而来，通道壁被烤得通红。 他们冲入通道，身后的气闸门猛地关闭，但几乎同时，传来能量屏障破碎的刺耳声响和清理者那令人牙酸的空间切割嗡鸣！ 它们进来了！ observer和里克在灼热的通道内拼命向上奔跑。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个平台，平台外是令人震撼却又绝望的景象。 他们位于熔炉核心区域的一个高处平台下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深渊中心是一个散发着无尽光和热的巨大能量球体——那是地幔热能提取装置的核心，其温度堪比太阳表面。巨大的能量流如同桥梁般连接着球体和四周的洞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空气因高温完全扭曲，这里的金属平台都呈现出暗红色。 通往“基岩”的维护通道，就在对面洞壁大约五十米外，需要穿过这地狱般的深渊上方。 而唯一能通过的方式，是几条已经严重锈蚀、部分缆线已经断裂、在热浪中摇晃晃晃的悬空维修栈桥！ 身后，清理者的身影已经从通道口浮现，它似乎略微迟疑了一下，这里的极端环境显然也对它造成了一定的干扰。几个银狗试图冲过来，但它们流线型的外壳在如此高温下迅速发红，动作变得迟滞。 但清理者只是停顿了一瞬，它周围的空间再次扭曲，似乎准备直接进行短距跳跃，越过这危险的深渊！ 没有时间犹豫了！ “冲过去！”observer吼道，率先踏上了那摇摇欲坠的栈桥。 栈桥在ax-7沉重的脚步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剧烈摇晃。高温让金属变软，脚下传来粘腻感。里克紧随其后，感觉自己的靴底都在熔化。 走到一半，清理者完成了它的跳跃计算，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栈桥中段的上空！它那无形的切割刃高高举起，对准了栈桥的缆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observer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他没有试图躲避或攻击清理者，而是将ax-7的动力输出推向极限，机械足狠狠蹬踏已经软化的金属栈桥！ 咔嚓！栈桥被他蹬踏的部分瞬间断裂脱落！ 同时，observer借助这巨大的反作用力，抱着里克，向着对面的平台奋力跃去！ 清理者的切割刃挥下，斩断了因observer蹬踏而已然松动的缆索！ 整条栈桥彻底断裂，向着下方的能量深渊坠落，瞬间被汽化！ 而observer和里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ax-9的机械爪拼命伸长，堪堪抓住了对面平台的边缘！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机械爪脱臼，两人悬在了深渊之上，脚下就是能吞噬一切的能量核心！ 清理者悬浮在半空，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短暂停滞。它无法直接进行下一次精确跳跃，下方的能量乱流干扰了它的空间定位。 observer用尽力量，将里克先甩上平台，然后自己才艰难地爬了上来。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清理者依旧在对岸，冰冷的“目光”穿透热浪，锁定着他们。它总会找到其他方式过来。 他们不敢停留，冲入了通往基岩监视哨的通道。 这条通道向上延伸，温度逐渐降低，环境开始变得不同。墙壁上出现了古老的加固结构，甚至还有一些早已失效的防御炮塔残骸。 经过一段漫长的攀爬，他们终于抵达了通道尽头。 一扇厚重的、印有巨大普罗米修斯徽章的合金大门挡住了去路。大门似乎还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动力，门侧的扫描器发出微弱的红光。 observer毫不犹豫地将那只机械义肢按在了扫描器上。 蓝光扫过。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来，艾琳娜肖博士。】一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厚重的大门缓缓滑开，露出后面的一切。 门后，并非他们想象的高科技控制中心，而是一个……坟墓。 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中央是一个控制台，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控制台前，坐在一张椅子上的一具穿着陈旧防护服的骸骨。骸骨的手骨中，紧握着一块散发着微光的、与observer手中义肢材质相同的碎片。骸骨面前的控制台上，布满了干涸的、呈喷溅状的黑褐色血迹。 控制台的屏幕是暗着的，但旁边的一个备用终端还亮着，上面不断重复滚动着一行字： 【警告：看守者协议稳定性低于临界值……圣谕渗透率74%……建议执行最终净化协议……警告……】 【基地日志最终条目：……我们失败了……‘钥匙’已碎……伊卡洛斯（icarus）带走了最后一片，试图寻求外界帮助……我们坚守至最后……愿后来者……能找到……别的路……】 骸骨的身份不言而喻——他是留守于此的普罗米修斯计划成员，最终在此牺牲。他手中紧握的，就是第二块“钥匙”碎片。 observer缓缓上前，小心翼翼地掰开那早已钙化的指骨，取下了那块微光的碎片。当他将这块碎片靠近机械义肢时，两者仿佛拥有生命般，自动吸附、融合在一起，严丝合缝。义肢上的普罗米修斯徽章亮起了更柔和、更稳定的光芒。 现在，只差最后一块被“圣谕”污染的碎片了。 而就在这时，整个大厅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并非来自下方的熔炉，而是来自……上方！ 沉重的撞击声和爆炸声从他们头顶传来，岩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里克跑到大厅一侧的观察窗——那是由高强度透明材料制成的，望向外面。 外面不再是熔炉的炽热，而是冰冷的星空和苍茫的大地。他们位于一座高耸的、如同黑色巨碑的山峰顶端。这就是“基岩”监视哨，看守者地表结构的制高点。 而此刻，监视哨外的平台上，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数艘造型粗犷、喷涂着狰狞图案的登陆艇强行降落在平台上，与基地残存的自动防御系统交火。穿着各色改装装甲、武器五花八门的人类士兵正从登陆艇中涌出，一边清理着防御单位，一边试图攻破基地的外层大门。 是废土上的掠夺者！他们显然也被这里的异常能量活动吸引而来！ “是秃鹫帮的人！”里克认出了那些喷涂图案，脸色难看，“他们是这片空域最贪婪、最残忍的掠夺者团伙！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祸不单行！ 前有掠夺者强攻，后有清理者追杀！ 而他们手中，握着足以唤醒神明或带来灭绝的钥匙。 observer握紧了融合后的义肢，ax-7的传感器全面启动，扫描着大厅结构，寻找着任何可能利用的武器或通道。 最后的碎片在“伊卡洛斯”手中，而“伊卡洛斯”……很可能就是守夜人提到的、试图逃离星球却最终坠毁在外围废墟的那艘飞船。 他们必须杀出去，前往飞船坠毁点。 但首先，要面对来自人类同胞的贪婪，以及来自远古造物的冰冷杀意。 战斗，从未停止。生存之路，在于血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