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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几天张红萍人就瘦了一大圈。 她的脸颊凹陷下去，眼下的乌青像是被人用锅灰抹了似的。 她还套着一件明显宽大的袄子，空荡荡地挂在身上，走起路来都灌风。 那天一觉醒来，她的呢子大衣，小皮鞋全都不见了，屋里只留下一套贴身的衣物和毛衣。 于大姑骂骂咧咧地丢给她一件破旧的大袄子，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多带钱在身上，把她藏在秋衣里的三块钱都被于大姑抢走了。 每天天不亮，她就要摸着黑起床，但凡迟了就要会打骂。 她打小就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要不是许文秀和他爸离婚，她现在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用管，只负责上学，回家还有热饭吃的张红萍。 可现在的她要生火做饭、劈柴……还有吴家人的脏衣服全是她在洗，她的手如今也布满冻疮和裂口，红肿得像个馒头。 张红萍的手指再也没有往日，在学校里炫耀那般白嫩纤细。 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冰水刺得她的骨头都在发痛，接着又要煮猪食，喂猪食，扫猪圈，那腥臊的气味熏得她直作呕。 想她张红萍活了十几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开始她就闹了，反抗过，换来的是无情的毒打！ 吴家的门她是一步也出不去，最让她喘不过气的是于大姑，她变着法子的磋磨人。 日子一天又一天，张红萍像具没有灵魂的傀儡，麻木的活着。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能出吴家的那一天吗 于大姑揣着手站在院门口，盯着不远处那片被霜打蔫的菜地，嘴里啧啧作响：“要不是现在天寒地冻的，这地闲着真是糟蹋了。” 她斜眼瞥向正在搓洗衣服的张红萍，“等开了春，你得把这片地都翻了种上菜，听见没” 张红萍搓衣服的手顿了顿，冰凉刺骨的水，冻得她手指发麻。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还没出口，于大姑一巴掌就扇了过来：“哑巴了回个话都不会”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还没消退，于大姑一脚就把她踹倒了。 张红萍一头栽在院子里了，半天没起来，泪水早已无声地滑落滴在地面上，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她悔，她恨，但那又怎样，再也回不去了。 “贱皮子，还不快点起来把脏衣服洗了，躺地上了又不是死了， 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把养这么大的，做饭做不好，洗衣服也洗不干净， 要不是看你娘家是城里的，我们吴家的门你都进不了！” 于大姑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骂，这没用的东西，干点活都干不明白。 煮个饭像猪吃似的，搞得她每天早上还要起早盯着她做饭，叫她干点活就像那旧时代吸鸦片的人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要不是看在她娘家是城里的有点用，这样的儿媳妇送上门，她都不要。 张红萍顾不上疼，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字，“我这就去洗……” “这就去洗”于大姑吊梢眉一一竖，抬起胳膊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前两天不是还挺会顶嘴果然是贱骨头，打几顿就老实了！” 这一巴掌打得张红萍耳中嗡嗡作响，她死死咬住下唇，一股腥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漫，指甲掐进掌心也感觉不到疼，她在吴家过得连狗都不如！ “妈，你们在吵什么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吴大牛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语气里全是不耐烦，“天天就知道吵，张红萍不听话你使劲打就是了，别吵我睡觉！” 于大姑立刻换了副嘴脸，冲着屋里喊，“哎哟，我的儿把你吵醒了 都是这个不省心的，洗个衣服磨磨蹭蹭的，你睡你睡，妈这就让她闭嘴！” 说完狠狠剜了张红萍一眼，压低声说：“还不快滚去洗！ 再弄出动静吵着我儿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张红萍不敢吭声，回到洗衣盆前蹲下麻木的手伸进去，冰冷的水刺得她手上的冻疮跟针扎似的疼。 屋里吴大牛的鼾声已经重新响了起来。 于大姑朝地上啐了一口，叉着腰站在院子里监工，一双眼睛恨不得吃了她一样。 …… 许文秀和吴玉兰出了门，老二坐在椅子上想着什么，李爱华洗了碗进来见他在发呆，正准备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老二开口了。 “接下来是张大虎家了。” 许卫华抬起眸子看向李爱华，眼神冷得不行。 李爱华看着都有些发怵，一听是那砸了老二的龟儿子家，瞬间就明白了。 “他家，我们要怎么做” 李爱华也恨张大虎，要不是他老二的手臂怎么会骨折，那一块砖头下来，差点就能把人脑袋砸开花！ 想起惊险的那一刻，李爱华眉头紧紧地皱着，要不是老二反应快，说不定干妈危矣！ 就这样老二伤得也不轻，该死的孙静，偷人偷习惯了，什么都想抢，银行里钱多怎么不去抢呢！ “你和陈平去打听打听他们住哪个胡同，到时候我们……” 张大虎家。 “一个二个的贱皮子，还要老娘伺候你们，是不是见不得我闲。” 唐春花做工回家，看着屋里冷锅冷灶的，两个媳妇在家也不知道做饭，她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立马就破口大骂。 大儿媳肖梅手里抱着个孩子，一脸慌张的从屋里出来，“妈，孩子生病了，她好烫，你能不能给我两块钱，我带孩子去……” “看什么看，一个赔钱货，有什么好看的！ 两块钱不是钱啊！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一点点毛病就想着花钱。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要你这种女人有什么用！还不如跳河死了清净！” 唐春花瞪着她，反了天了还想要钱。 肖梅抱着孩子，听着婆婆恶毒的话语，她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煎熬，疼得厉害。 “妈，我求你了。” 肖梅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没办法她老公挣得钱 每个月都上交给家里了，他们一分钱都没有，为了孩子她只能忍，谁让她是婆婆……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抱着你这赔钱货给我滚远点看着晦气！ 生了三个了，连个带把的都没有，我要是你早就拿根裤腰带勒死算了。” 唐春花看她还跪下了，怎么的，今个是翅膀硬了敢跟她刚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