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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灰蒙蒙的光照在父子两人的脸上。 吴大用凭着记忆，带着吴光义朝着机械厂的家属院走去。 吴光义还是第一次来城里叔叔家。 他只听父母说过，叔叔吴大全有本事，在厂里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分了楼房，日子过得红火。 所以在婶婶生了四个女儿后，吴光华就被送到了城里过上好日子。 两人走了将近半个多钟头，才来一个到大院，门口的大门还是铁的，一眼看过去就很是气派。 这就是机械厂的家属院。 吴大用带着儿子走了进去，凭着记忆找到了他弟弟的楼。 吴光义抬头看了一眼，一共五层楼，老三那小子日子过得可真不赖。 吴大用带着他上楼，最后停在三楼的一户门前。 “砰，砰砰。” 屋里吴大全睡得正香，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旁边的媳妇推了推他，“谁啊，这天还没亮透呢就来敲门。” 吴大全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披上衣服，趿拉着鞋走出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吴大全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外，当他看清来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远处的天空还带着雾蒙蒙的淡青色。 他大哥吴大用和侄子吴光义，正一脸焦急地站在他家门口。 他们怎么来了 “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吴大全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吴大用一脚踏进屋里，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父子俩身上的寒意。 吴大全皱着眉头，大哥和侄子怎么如此狼狈。 “你们吃早饭了吗 怎么一大早就跑到城里来了，有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吴大用嘴唇哆嗦着，低着头，声音里全是哽咽，“没……没吃。 大全啊，你得帮帮大哥。 大宝……大宝他受伤了。 这会儿在医院里躺着，急需医药费救命啊！” 吴光义喊了二叔后就没出声了。 跟着进屋，眼睛好像都不够用了。 这堂屋的地面是平整的水泥地，墙上刷得雪白，靠墙摆着一张方桌和几条长凳，桌上竟然还放着一台收音机。 这玩意儿在他们村里可是稀罕物，只有村长家才有一台。 他就知道，老三吴光华来城里是享福的。 现在亲眼看到了，心里的那股子嫉妒和不甘像是野草一样疯长。 凭什么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大哥是个傻子，从小到大都被父母捧在手心。 老三跟着二叔，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住楼房。 就他吴光义活该在乡下当牛做马，连娶个媳妇的钱都没有。 那是没有吗 那就是不想给他娶！ 屋里的陈巧早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她一听到吴大用的声音，就黑着一张脸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用问，这一家子上门准没好事，不是借钱，就是让她家老吴去跑腿办事。 她心里烦透了吴家这帮人了。 特别是那个吴光华，每个月从她丈夫手里拿走的钱，比她那四个女儿加起来的花销都多！ 老吴还总说，光华有出息以后也是女儿们的靠山。 靠山 她呸！ 陈巧翻个白眼，一个从乡下来的白眼狼，不把她们家底掏空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当靠山做梦！ 外头吴大全一听大侄子进医院了，大吃一惊，“什么怎么回事好好的大宝怎么就受伤进医院了” 他一边问，一边急忙在自己口袋里掏。 只掏出几张零碎的毛票，连十块钱都凑不齐。 “大哥，你等一下。” 他转身就往卧室里跑，去拿箱子里的钱。 陈巧看着丈夫火急火燎地冲进来翻箱倒柜的，一张脸拉得更长了，索性躺下去用被子蒙住了头，眼不见心不烦。 吴大全也顾不上看她的脸色，旁边的木箱子里拿出一 个铁盒子，打开从里面抓了一大把钱出来。 他转身就出去，陈巧一猜就知道他们家人又是拿钱。 他跑回堂屋数都没数，直接塞到吴大用手里。 “大哥你先拿去给大宝交费，不够了再说。 对了，大宝在哪个医院” 吴大用拿着那厚厚一沓钱，感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得手都在抖，“在……在市里二医院，二医院！” 他看着这一沓钱大概有几大百！ 他揣好钱转身就想走，一刻也不敢耽搁。 大宝还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 一直沉默的吴光义却在这时开了口。 “二叔，怎么不见老三”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焦急的气氛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我跟我爸都熬了一晚上了。 医院里就我妈一个人守着，她年纪也大了，总得有个人去换换她，让她歇口气吧。” 吴大用一听，也反应过来。 是啊，周芬一个人在医院怎么行。 大宝身边也离不开人伺候，这得有人一直守着啊！ 吴大全愣了一下。 他心里其实有点不舒服了，这小子说的是没错。 但他听着怎么好像是有其他的意思 可吴光义的话又句句在理，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大嫂周芬一个人在医院确实不行，大哥和吴光义折腾了一宿，也该歇歇。 让吴光华去医院替换，是理所应当的。 吴大全压下心里的那点不快，转身朝着另一间紧闭的房门走去。 他抬起手，用力敲了敲门。 “砰，砰砰！” “光华，快起来！你大哥出事了！” 吴光华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谁啊 大清早的就叫唤，烦死了！ 他烦躁的睁开眼，掀开被子。 “光华，起来了！ 你大哥出事了，你妈还在医院里，你快跟着你爸他们一起过去看看。” 吴大全的声音传了进去。 什么 大哥出事了 吴光华瞬间就醒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来了，来了！” 吴光华慌忙套上裤子，穿上毛衣取上外套一把拉开房 门，看到的是一脸焦急的父亲。 “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拿着袄子刚穿进一个袖子，又看到了站在旁边憔悴的二哥。 “光华，你大哥在市二医院住院，你跟着你爸和你二哥赶快过去。 路上买点吃的，你身上还有钱吗” 吴大全见他出来就说道，又问了一句。 他是真的把这个侄子当儿子疼。 “叔，我有钱，那我先和爸他们过去看看。” 前两天吴大全才给了他十块钱，他门都没出，钱都没地方花。 “大全那我们先过去了。” 吴大用心里急得不行，抬起脚就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