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夜火焚宫惊变起，趁乱护卿证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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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九皇子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沈清辞正将与周雨柔（幽兰）接触的经过，以及那张写着关键信息的纸条，详细禀告给萧彻。 “……东暖阁博古架后的夹层，藏匿着可能关乎父亲通敌案的关键信物。周雨柔警告，周崇年近日心神不宁，恐有转移或销毁之念。”沈清辞语速平稳，眼神却锐利如刀，“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萧彻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周雨柔递出的消息至关重要，但也意味着风险骤增。 周府经过上次夜探，防卫定然更加森严，那东暖阁的机关，恐怕也比书房更为凶险。 “此事需从长计议，务必一击即中。”他沉声道，脑中飞速权衡着各种行动方案的利弊。 然而，就在此时—— “走水了——！走水了——！” 凄厉尖锐的呼喊声，如同鬼魅的嚎哭，毫无预兆地穿透厚重的宫墙，由远及近，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作伪的惊恐与绝望！ 沈清辞心头一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几步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萧彻也同时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窗外！ 只见皇宫东南方向，夜空已被映成一片骇人的橘红色！冲天的火光如同巨兽的舌头，疯狂舔舐着苍穹，浓黑的烟柱翻滚升腾，仿佛一条狰狞的恶龙，张牙舞爪地要将那片天空吞噬！ 火势极大，借着夜风，蔓延得极快！ 那个方向是…… 沈清辞与萧彻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凝重！ “藏卷阁！”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藏卷阁！并非存放核心机密档案的正规库房，而是专门收存近三十年来部分尚未最终归类归档的皇帝起居注副本、各部零散奏报草稿、以及一些无关紧要往来文书的地方！ 那里鱼龙混杂，管理相对松散，但正因如此，某些看似不起眼、却又可能关联着某些隐秘的纸张，反而可能混杂其中，未被及时清理！ 是意外失火 还是……有人想借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毁灭某些可能存在的、未被察觉的痕迹！ “殿下！”沈清辞猛地看向萧彻，眼中闪过一丝急迫。她想起了李顺德密道中那些被撕毁的军报残片，那些可能记录着真相只言片语的纸张！藏卷阁里，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东西！ 萧彻脸色冰寒，眸中翻涌着惊疑与杀意。 他比沈清辞想得更深——若真是人为纵火，选择藏卷阁而非更重要的大内档案库，目的性极强，就是为了精准地抹去某些特定时期、特定事件的零散记录！ 这手法，与当年篡改母妃脉案、撕毁关键军报如出一辙！ “忠叔！”萧彻厉声喝道。 一直守在门外的忠叔立刻推门而入，脸色同样凝重： “殿下，宫中急报，藏卷阁走水，火势凶猛，已波及相邻的毓秀宫！皇上震怒，命各宫抽调人手紧急救火，并严查起火缘由！” 果然！ “准备一下，本王要即刻入宫！”萧彻当机立断。 于公，皇子救火责无旁贷；于私，他必须亲临现场，看看能否在混乱中找到一丝线索，或者……阻止某些东西被彻底毁灭！ “我也去！”沈清辞立刻道。藏卷阁若真有与父亲或贵妃娘娘相关的蛛丝马迹，她绝不能错过！ 萧彻看向她，火光映照下，她苍白的脸上是毫不退缩的坚决。 他知道阻止不了她，而且，她的敏锐或许真能发现些什么。 “跟紧我！”他没有多言，只吐出三个字，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沈清辞立刻紧随其后。 府外早已备好马匹。 两人翻身上马，在一队侍卫的护卫下，朝着火光冲天的宫城方向疾驰而去。 越靠近宫门，混乱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宫人太监如同无头苍蝇般奔跑哭喊，提着水桶、端着盆钵的救火队伍杂乱穿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飞舞的烟灰如同黑色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 进入宫门，直奔东南方向。 藏卷阁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木质结构在烈焰中发出噼啪的爆响，不断有烧断的梁柱轰然倒塌，溅起漫天火星。 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灼得人皮肤发疼。 毓秀宫也被引燃了小半，哭喊声、救火声、指挥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皇帝并未亲临，但派了心腹大太监在现场督阵。 几位皇子也都陆续赶到，指挥着各自宫苑调派来的人手参与救火。 萧彻一到，立刻接管了靠近藏卷阁一侧的救火指挥。 他神色冷峻，条理清晰地分派人手，阻断火势向更重要的文渊阁方向蔓延。 沈清辞跟在他身侧，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探针，飞速扫视着混乱的现场。 她在观察。 观察那些救火的人，是否有行为异常者 观察是否有形迹可疑之人，试图趁乱接近火场核心，或者……从火场中带走什么 观察那些从火场中被匆忙抢救出来、散落一地的焦黑卷宗和残页……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几个太监正从一处尚未完全被火势吞噬的偏殿窗扉中，接力传递出来的几箱文书上。 其中一个箱子在传递过程中不慎摔落，箱盖撞开，里面混杂的纸张散落一地，瞬间被匆忙救火的脚步踩踏、被飘落的火星点燃。 就在那一堆迅速被火焰吞没的纸张中，沈清辞眼尖地瞥见了一抹熟悉的、靛蓝色的纸张边缘，以及一个极其眼熟的、属于兵部文书特有的朱红色骑缝章印记！ 那是……父亲执掌兵部时，常用的一种公文用纸和印章！ 那箱子里，有兵部的旧文书！ 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然而，火势凶猛，人流杂乱，她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一根被烧得通红的巨大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带着漫天火星，朝着萧彻所在的方向轰然砸落！ “殿下小心！”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萧彻正背对着那边指挥救火，闻声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躲闪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纤细的身影比他反应更快！ 沈清辞想也未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他向旁边狠狠一推！ 同时，她自己借着反作用力向另一侧扑倒！ “轰隆——！” 燃烧的梁木重重砸落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火星四溅，灼热的气浪将两人都掀翻在地！ “清辞！”萧彻倒地瞬间，甚至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目光已焦急地搜寻她的身影。 只见沈清辞倒在几步之外，额角被飞溅的木屑划破，渗出血丝，手臂也被地面摩擦得一片红肿，看起来颇为狼狈。 萧彻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他立刻起身，踉跄着冲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扶起，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你怎么样！” 沈清辞忍着疼痛，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那箱已被火焰彻底吞没的兵部文书，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痛惜。 “殿下，那箱子里……有兵部的旧文书……可能……可能有父亲……” 她的话未说完，但萧彻已然明白。 他看着那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箱子，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这场火，果然不是意外！ 有人，在他们即将触及核心证据的前夜，抢先一步，不惜焚毁一座宫苑，也要将可能存在的线索，彻底抹去！ 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 他扶着她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看着她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脆弱却又无比坚韧的侧脸，看着她额角的血迹和手臂的擦伤，一股混杂着滔天怒意、后怕与某种难以言喻情感的洪流，在他胸中激烈冲撞。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额角那抹刺目的鲜红。 “账册和密信，还在我们手里。”他低声说，语气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他们毁掉的，不过是些边角料。真正的胜负，现在才开始。” 沈清辞抬眸，对上他深邃如渊、却燃烧着笃定火焰的眼眸。 在那一片混乱、炽热与毁灭的背景之下，他指尖的温度，和他话语中的力量，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的焦灼与不甘。 她轻轻点头，任由他扶着自己，退到更安全的地带。 火光依旧冲天，映照着两人相互扶持的身影。 毁灭与守护，阴谋与真心，在这突如其来的夜火中，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而他们知道，真正的较量，随着这场大火，被推向了更加白热化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