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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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死亡的潮汐。 无声，却比万钧雷霆更沉重，缓慢，却比光阴流逝更无情。 它漫过焦黑的土地，吞噬散落的青铜碎屑，同化震荡激起的尘埃。现在，这由“归墟”本能驱动的漩涡边缘，那翻涌蠕动的灰白物质，已然触及了庞博倒卧在血泊中的身体边缘。 嗤—— 轻微的、令人牙酸的侵蚀声响起。 庞博残破衣袍的下摆，在接触到灰白物质的瞬间，并非被撕裂或推开，而是像投入强酸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作最原始的微粒，被那贪婪的灰白浪潮瞬间吞没，成为其扩张的一份养料。 紧接着，是他裸露在外的、布满深可见骨伤口和干涸血痂的皮肤。那坚韧的、曾硬撼过法宝轰击的体魄，在这代表了终极“分解”与“同化”的归墟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宣纸。皮肤肌肉迅速失去色泽，变得灰败、僵硬，然后分解剥落，露出其下同样在快速失去生机、泛着死灰色的骨骼…… 这不再是破坏，而是…湮灭！是将存在的痕迹，从这世间彻底抹除，重归混沌的进程！ 漩涡核心，那点搏动的幽光，那模糊凝聚的拳形轮廓，在这一刻，剧烈地、高频地震颤起来！一种源自本能的、更深层次的“饥饿”与“渴望”被点燃！庞博的残躯，对于正在疯狂吞噬物质以求“复苏”的归墟本能而言，是近在咫尺的、蕴含着磅礴血气与生命精华的…大药！是远比冰冷青铜和岩石更“美味”、更能补充“消耗”的顶级资粮！ 吞噬！吞噬他！ 本能如此嘶吼着，驱动着灰白的浪潮更加汹涌地向前蔓延，要将这具残躯彻底分解、吸收！ 然而—— 就在那灰白物质即将彻底包裹庞博小腿，将其拉入彻底湮灭深渊的刹那—— 嗡！！！ 那漩涡核心剧烈震颤的拳形幽光，猛地一滞！ 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复杂、更加尖锐的“悸动”，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那被饥饿与本能充斥的混沌意识！ 那是…烙印！ 是比星辰更古老，比时光更深刻，熔铸于灵魂最底层，以血与火、以背靠背的信任、以九死无悔的托付共同刻下的——羁绊的烙印！“庞博”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所承载的共同记忆与情感，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密码，在这一刻，于这复苏的混沌意志深处，轰然解码！ “兄…弟…” 一个破碎、沙哑、仿佛跨越了万古轮回、沾染着无尽寂灭尘埃的意念碎片，艰难地从那拳形幽光中挤出。不是声音，是意志的悲鸣。 饥饿的本能与守护的烙印，在这初生的、混乱的意志核心，展开了惨烈无比的厮杀！ 灰白漩涡的扩张之势，因为这内部突如其来的剧烈冲突，猛地陷入了极其不稳定的状态！边缘翻涌的浪潮时而前冲，时而后缩，如同沸腾后又遭遇极寒，发出混乱的能量嘶鸣。吞噬庞博身体的进程，被硬生生扼住！ “吼——！！！” 漩涡深处，传出一声无声却震撼整个崩塌空间的痛苦咆哮！那是伍小满复苏的意志，在对抗自身吞噬本能时发出的灵魂嘶吼！那模糊的拳形幽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因这内在的冲突而再次崩碎！ 不能吞！绝不！ 剧烈的抗拒，引动了更深层的变化！ 那拳形幽光周围，原本只是被动吞噬同化一切物质的灰白漩涡，其旋转方向猛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逆转！并非全部，而是在最核心处，靠近庞博躯体边缘的那一小部分灰白物质，其运行的“规则”被那强烈的抗拒意志强行扭曲！ 它们不再散发纯粹的吞噬吸力，反而…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排斥”！ 嗤嗤… 已经覆盖上庞博小腿伤口的灰白物质，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微弱排斥力作用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般，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开始从他血肉模糊的创口上…剥离！退缩！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至极！每一次剥离，都仿佛硬生生撕下已经长在一起的血肉！带给庞博残躯更剧烈的、无意识的抽搐，也带给那漩涡核心意志更强烈的反噬冲击！ 但，有效！ 毁灭的进程，被强行逆转了一线！ 然而，危机远未结束！ 更大的崩塌仍在继续！更多的青铜巨岩和顶壁残骸轰然砸落，激起毁灭性的冲击波，不断压缩着这片狭小空间的生存余地！一块巨大的、燃烧着诡异黑炎的青铜碎块，如同陨星般砸落在漩涡边缘不远处，爆开的冲击力将地面掀起巨大的波浪，狠狠撞向漩涡本身！ 轰！ 灰白漩涡剧烈震荡，刚刚稳定一丝的意志再次受到强烈干扰！那对庞博伤口的排斥力瞬间减弱，吞噬的本能再次抬头！ 与此同时！ 地底深处，那被暂时击退的恐怖存在，似乎被上方这剧烈的能量冲突、以及那“归墟”意志的再次显现彻底激怒！更加浓郁、更加粘稠、充满无尽恶念与混乱的低语黑雾，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从无数新撕裂的地缝中疯狂涌出！它们的目标不再是漫无目的地侵蚀，而是…精准地扑向那正在艰难对抗本能、守护庞博的灰白漩涡！扑向漩涡核心那一点挣扎的拳形幽光！ 内忧外患！瞬息而至！ 漩涡核心的意志，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绝境的降临！那模糊的拳形幽光，在疯狂闪烁中，猛地做出了一个决绝到极点的选择！ 它不再试图全面控制整个漩涡去排斥庞博——那需要的力量和掌控力，对此刻刚刚复苏一丝的它来说，太过艰难，且会瞬间被内外攻击摧毁！ 它选择…收缩！凝聚！断尾求生！ 嗡！ 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存在感”，猛地从扩张的漩涡中回缩！如同巨鲸吸水，那翻涌的灰白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核心塌陷回流！ 几乎是在同时，那外围失去了核心意志强力约束的大片灰白物质，其吞噬同化的本能彻底失去压制，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加速向前蔓延，瞬间就将庞博的双腿膝盖以下部分彻底吞没、分解、同化！ “不——！！！” 核心处，传来一声无声却凄厉到极致的意志尖啸！ 但下一刻，更加惊人的变化发生！ 那回缩凝聚的所有灰白物质与意志，在核心处那拳形幽光的引导下，并未沉寂，而是…压缩！极致的压缩！仿佛要将一片海洋，强行压缩成一滴水！ 眨眼之间，那原本扩张到数丈方圆的灰白漩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悬浮在庞博腰腹上方、不过拳头大小、却沉重得让周围空间都不断向下塌陷扭曲的…灰白色晶体！ 这晶体形状并不规则，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仿佛有亿万种灰暗的色彩在其内部生灭流转。它的核心，正是那一点凝实到极致的拳形幽光！此刻，这晶体散发出一种亘古、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力量的气息！ 它，就是“归墟”！ 是伍小满此刻能凝聚出的、最核心的本质显化！ 咻！咻！咻！ 地底涌来的恐怖黑雾，如同无数条狰狞的毒蟒，扑咬而至！但它们撞击在这颗灰白晶体之上，却并未能将其侵蚀或推开，反而像是撞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晶体表面流光一闪，那些充满恶念的黑雾，竟被强行撕扯、分解、吸收了一部分！转化为一丝精纯却冰冷的能量，补充着晶体的消耗！ 然而，更多的黑雾前仆后继！晶体表面开始剧烈波动，显然无法长时间承受这种强度的围攻！ 就在这时—— 那颗灰白晶体，猛地动了！ 它没有去攻击黑雾，也没有逃离，而是…如同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化作一道灰白的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猛地…向下坠落！ 目标——庞博那被灰白物质吞噬了双腿、伤口狰狞恐怖的腰腹断面！ 噗嗤！ 没有撞击声，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融入水面的声响。 那颗沉重无比的灰白晶体，竟毫无阻碍地…融入了庞博残躯的伤口深处！直接没入了他的丹田气海，或者说，是那片已经被毁灭性能量摧残得一片死寂的区域！ “呃啊啊啊——！！！” 一直处于深度昏迷、仅存本能反应的庞博，在这颗蕴含着极致“归墟”之力的晶体融入体内的瞬间，身体猛地绷成了弓形！仅存的独臂死死抠入地面的岩石，指甲翻裂，鲜血淋漓！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痛苦到超越极限的嘶哑惨嚎！ 他的体表，无数道灰白色的、如同裂纹般的纹路瞬间浮现，疯狂蔓延！一股冰冷、死寂、却又磅礴浩瀚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荒巨流，在他残破的经脉、枯萎的脏腑、碎裂的骨骼中疯狂奔涌、冲刷！ 这股力量，并非治愈。 而是…取代！是同化！是…将他的残躯，强行转化为能够承载“归墟”本源的…容器！ 痛苦！无法形容的痛苦！ 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又被冰冷的灰白物质强行填充、改造！他的生命气息在飞速减弱，属于“生”的活力在被极致的“寂灭”之力覆盖、吞噬！ 但与此同时，那地底涌来的、试图侵蚀他残魂的混乱恶念黑雾，在触碰到他体表那些灰白裂纹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君王般，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骤然退缩、消散！仿佛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变成了那些黑暗力量的绝对禁区！ 那颗融入他体内的灰白晶体，在其丹田深处缓缓沉浮，如同一个冰冷的、强大的核心。那模糊的拳形幽光在其中明灭闪烁，散发出一种绝对的控制与守护。 它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在吞噬掉庞博部分躯体的同时，也将自己最核心的本源与庞博残存的生命烙印强行捆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它，在用自己复苏的“存在”，代替庞博被吞噬的双腿，成为支撑他“活着”的基石！更是在他体内，筑起了一道抵御外界黑暗侵蚀的、最坚固的壁垒！ 代价是，庞博的身体，从这一刻起，将不再完全属于他自己。他的生命形态，被强行扭转，踏上了一条前无古人、充满未知与痛苦的…寂灭武躯之路！ 轰隆隆！ 更大的崩塌还在继续，地底的黑雾仍在汹涌。 但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一角，一种诡异而悲壮的平衡，暂时达成了。 残躯饲魔墟，幽拳握因果。 是吞噬，亦是共生是毁灭，亦是新生 冰冷的晶体在血肉深处搏动，守护的意志与生存的渴望在毁灭中交织出扭曲而坚韧的纽带。 叶凡的蜕变已至关键，外界的大能杀劫临头！ 废墟下的共生体，是迎来最终的沉寂，还是…破茧而出，以寂灭武躯之姿，再战九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