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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凶狠的喊叫声在寂静的峡谷夜空中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营地内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所有能战斗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东北方向的黑暗。 周砚面色沉静如水，空悬的右袖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他没有立刻回应外面的喊话，而是对身旁的林栖快速低语：“能判断大概人数吗” 林栖凝神倾听片刻，又观察着远处黑暗中那些晃动的、试图借助地形隐蔽接近的火光影子，低声道：“听脚步声和呼吸，不会超过三十人。火光有故意分散的迹象，实际可能更少。装备应该比较杂乱，不像正规军。” 不超过三十人，装备杂乱。周砚心中稍定，这很可能是附近山中的小股流匪或者溃兵，不知怎么摸到了这里，闻到了盐的味道，想来捡便宜。 “告诉里面管事的！老子数到十！再不吭声，就别怪爷爷们杀进去，鸡犬不留！”外面的匪首见营地内没有回应，更加嚣张地喊道，同时响起了拉弓弦和兵器碰撞的声音，似乎在为冲锋做准备。 营地内，一些南山村的青壮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他们大多是农夫和工匠，何曾经历过这种阵仗。就连一些新加入护卫队的队员，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周砚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他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压低声音，反而用足以让营地内外都听清的、沉稳有力的声音下令，仿佛根本不在意暴露自己的位置： “第一队，弓弩手上哨塔和盾墙后，听我号令齐射！第二队，长枪手依托车阵，准备接敌！第三队，刀手两侧策应，防止敌人迂回！点火把！让外面的朋友看清楚，他们想抢的是谁的地盘！” 他的命令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随着他的话音，营地四周预先准备好的几个柴堆被迅速点燃，熊熊火光骤然腾起，将营地外围照得一片通明！火光下，只见哨塔上、简陋的盾墙后，瞬间站起了一排排手持弓弩的护卫队员，冰冷的箭镞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更后面，长矛如林，透过车阵的缝隙指向外面。整个营地瞬间从一个看似松懈的劳作点，变成了一只刺猬！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严整的阵容，显然大大出乎了外面匪徒的意料。黑暗中那些晃动的火光明显停滞了一下，嚣张的喊叫声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骚动和低骂。 “妈的……踢到铁板了……” “老大，他们人不少，还有弩！” “看那架势，不像是普通流民啊……” 周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向前几步，走到火光映照的边缘，朗声道：“外面的朋友！栖雁坳在此办事，不想惹麻烦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若是执意要碰一碰，尽管放马过来，看看是你们的脖子硬，还是我们的箭快！” 他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带着一股沙场宿将特有的杀伐之气。栖雁坳的名头，随着之前歼灭黑旗寨押送队和智取野狼沟，在这片区域已经悄然传开，带着几分神秘和强悍。 外面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显然，匪首在权衡利弊。硬冲这个明显有了准备的硬骨头，就算能啃下来，自己也必然损失惨重，为了点还没到手的盐，值不值得 就在这时，林栖如同鬼魅般移动到周砚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左侧山坡，摸上去三个人，想从侧面绕过来，被我们的人用弩逼回去了。他们没什么章法，就是仗着熟悉地形一股蛮勇。” 周砚心中更有底了。他再次开口，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强硬：“我数三声！三声之后，若还不退，视为敌对，格杀勿论！” “一！” 外面黑暗中传来更明显的骚动。 “二！” “……撤！快撤！”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匪首顶不住压力了，“妈的，算你们狠！走！” 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声迅速远去，那些晃动的火光也如同鬼火般消失在东北方向的黑暗中，只留下几句色厉内荏的狠话飘荡在风里：“……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完！” 危机暂时解除。营地内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许多人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后背也湿了一片。 “不要放松警惕！”周砚立刻下令，“林栖，派两个人，远远吊着他们，看他们往哪个方向逃。其他人，轮班休息，岗哨加倍，直到天亮！” 经过这番惊吓，后半夜无人能安然入睡。但经过这次实战检验，无论是护卫队员还是南山村的青壮，都对周砚的指挥和己方的防御能力有了更强的信心。那种临危不乱、果断强硬的态度，极大地稳定了人心。 天亮后，林栖派去追踪的人回来了。那伙匪徒确实逃远了，看方向是往黑风坳西北部的深山去了，估计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小股土匪。 “看来我们制盐的消息，还是漏出去了。”周砚看着堆积起来的盐袋，眉头微蹙，“这次能吓退，下次未必这么幸运。必须加强这里的长期防御。” 他召集了几个小队长和南山村的负责人，就地商议。 “此地以后就叫‘盐岗’。”周砚指着地图上野鹿峡内这片区域，“位置关键，必须守住。光靠临时营寨不行，需要修建更坚固的堡垒。” “我们可以利用地形！”一个参加过多次营建的南山村老者指着盐碱地旁的一处石丘说道，“那石丘位置很好，一面靠山壁，一面临溪，视野开阔。如果在上面用石头垒砌围墙，驻扎一小队人马，配备弓弩，就能控制住整个盐碱地和通往峡内外的要道！” “好主意！”周砚眼睛一亮，“就地取材，石头这峡谷里多得是！这件事立刻办！抽调一半人手，优先修建石堡！其他人，制盐不能停，但要加强巡逻。” 说干就干。在周砚的统筹和林栖的监督下，盐岗的建设进入了新的阶段。一部分人继续挖土熬盐，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开采石料，向那座选定的石丘运输。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和号子声，取代了前夜的紧张，回荡在野鹿峡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