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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虎口隘，操练的号角照常响起。但今日的氛围与往日不同，多了一份肃杀与期待。混合编队的队员们发现，在周砚和几位教头的身旁，多了一个加盖的厚实木箱。 周砚站在队列前，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面孔。他的左侧站着石岩，右侧是沈云疏和林栖。 “经过这些时日的操练，诸位已初具铁板一块的雏形。”周砚的声音沉稳有力，“但敌人不会与我们讲规矩，他们会有皮甲，甚至简陋的铁甲。普通的箭矢和矛尖，难以一击致命。” 他微微侧身，示意身旁的赵石打开木箱。箱盖掀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两样东西：一捆闪烁着暗沉寒光的箭矢，箭头呈流畅的三棱状；另外是五支看起来更为厚重的长矛，矛头与普通矛头无异，但细心之人能发现，那锋刃边缘隐约透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幽光。 “此乃嵌星破甲箭，与嵌星破甲矛。”周砚拿起一枚箭矢，手指轻抚过那星铁打造的箭镞，“箭头以星铁打造，可破寻常皮甲，甚至劣质铁甲。矛头则以星铁嵌钢，刃口更坚，不易卷刃。” 队列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南山村的人大多只听过星铁的传说，此刻亲眼见到这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武器，无不感到震撼。 “东西是好，但数量有限！”石岩洪亮的声音压下议论，“破甲箭，首批只得五十支。破甲矛，仅五支！如何分配，关乎生死，关乎胜败！” 周砚接过话头，语气斩钉截铁：“按操练评定与职责分配！弓弩队中，考核前五的射手，每人配发五支破甲箭，非紧要关头，不得轻用！长矛队，由队长及表现最优者两人，持破甲矛，扼守要冲！” 他没有询问意见，直接宣布了决定。这是他与沈云疏、石岩等人反复商议后的结果，公平，且最有利于发挥这些珍贵武器的效能。被点到名的射手和矛手脸上瞬间涌上激动与自豪，而其他人眼中虽有羡慕，却也多是信服。连日来的严格操练和公开考评，早已建立了威信。 “领到武器的，出列！”周砚命令道。 十名射手和三名矛手大步出列，从赵石和石头手中，郑重地接过那沉甸甸的武器。他们握紧手中的箭矢和长矛，感受到那不同于凡铁的冰冷质感，仿佛握住了胜利的钥匙，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 “记住！”周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利器在手，责任在肩！你们的目标，是敌人的头目，是甲士，是冲锋在最前的凶徒！一箭，一矛，都要用在刀刃上！若有滥用、遗失，严惩不贷！” “是！”领到武器的十三人齐声怒吼，声震隘口。 接下来的协同操练，因为这批特殊武器的加入，变得更加具有针对性。周砚特意设置了一些模拟场景，例如假设敌方头目在皮甲护卫下冲锋，或者敌方甲士结阵推进，让配备破甲武器的队员练习在混乱中寻找关键目标，进行精准打击。其他队员则演练如何为他们创造机会，进行掩护和配合。 整个上午，虎口隘都沉浸在这种充满实战意味的紧张操练中。喊杀声、脚步声、弓弦震动声、以及周砚和石岩不时响起的指令与纠正声，交织成一曲铿锵的战歌。 与此同时，在栖雁坳内，沈云疏并未过多沉浸于星铁武器分配带来的振奋中。她深知，内部的稳固与后勤的保障，才是支撑前线的基石。她在沈槐和王氏的协助下，正式启动了两村“贡献积分制”的对接。 在原先用于议事的大木屋外，立起了一块巨大的木板，上面用烧黑的木炭条清晰地写着各项任务及其对应的积分。任务种类繁多，涵盖了防卫、生产、建设的方方面面： “虎口隘驻防一日，计五分。” “参与联合操练全勤，计三分。” “开采矿石百斤，计五分。” “织布一匹，计五分。” “协助建造民居一间，计十分。” …… 木板的另一侧，则列出了可用积分兑换的物资： “粗盐一斤，十分。” “陶碗一个，五分。” “新制麻布衣衫一套，五十分。” “铁质柴刀一把，一百分。” …… 甚至在最下方，还有一行稍小的字：“协助申请特殊武器维护（需审批），视情况扣积分。” 这套简单明了的体系一公布，立刻在栖雁坳和南山村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人们围在木板前，兴奋地指指点点，计算着自己能通过什么方式获得积分，又能兑换到哪些急需的物资。它打破了过去模糊的贡献概念，将付出与回报直接挂钩，极大地激发了所有人的劳动和参与热情。 沈云疏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对身旁的爹娘说道：“爹，娘，以后物资的发放和接收，就要严格按照这个积分来登记。尤其是南山村那边交换过来的铁矿石和药材，入库和出库都要记录清晰。” 沈槐郑重地点头：“放心，疏儿，这事我盯紧了，绝不会出岔子。” 王氏也笑道：“这下好了，大家干活更有奔头了。我瞧见南山村那几个会织布的妇人，眼睛都亮喽！” 处理完积分制的事情，沈云疏又去查看了学堂和新建的“技工堂”。技工堂设在一排新搭建的草棚下，由马老三、阿禾等有专长的人轮流授课。此刻，马老三正在向十几个年轻人讲解如何判断粘土的品质和烧制火候，而阿禾则在另一个棚子下，严肃地向几名选拔出来的南山村青年强调着火药原料处理的安全禁忌。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充满活力。 然而，这种蓬勃发展的景象，并未能让所有人都安心。当傍晚来临，沈云疏回到虎口隘的指挥所时，她看到周砚和林栖正对着地图，眉头紧锁。 “有情况”沈云疏心中一紧。 林栖指着地图上黑风坳更深处的一个点，那里被他用炭笔做了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他们的探马活动频繁，而且，今天下午，有一支约三十人的队伍离开了野狼沟，往这个方向去了。看装备，不像是寻常巡逻。” “三十人目标是哪里”沈云疏追问。 “方向是西北，那边有几个小的流民聚集点，还有……一个叫下溪村的小村子，规模比南山村小很多，防备也弱。”林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但内容却让人心惊。 周砚接口道：“蝮蛇缺粮，等不及了。他这是在用这些小目标来练兵，同时积累物资，向座山雕证明他的能力和价值。” “下溪村……”沈云疏的手指按在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点上，仿佛能感受到其即将面临的命运，“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石岩刚走进来，听到这话，立刻说道：“沈姑娘，我知道你心善，可咱们虎口隘这里人手也紧张。贸然分兵去救，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呢” “我们不能直接派兵去救，那样正中了蝮蛇的下怀。”沈云疏目光锐利起来，“但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警告，一个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小觑周边村落的警告。” 她看向林栖和周砚：“林栖，你能带人跟上那支队伍吗不需要交战，摸清他们的行动路线和计划。周大哥，我们有没有办法，让他们这第一次出击，就碰个头破血流，至少不能让他们那么轻松得手” 林栖点了点头：“跟上可以。如果他们明晚动手，我可以提前在他们回程的必经之路上，做点准备。” 周砚沉吟片刻，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既然是去抢粮，必然有驮马或者车辆。在黑风坳东侧那段险要的狭路上，我们可以送他们一份‘大礼’。用几个绊发雷，加上滚石，够他们喝一壶的。既能造成杀伤，毁掉部分粮草，也能极大震慑他们，延缓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好！”沈云疏当机立断，“林栖，侦察和设置障碍的事情交给你。周大哥，你负责准备需要的火药和安排掩护人员。动作要快，要隐蔽。” 石岩见状，也不再反对，用力一拍大腿：“干他娘的！让这群杂碎知道，咱们这边不是好惹的！” 夜色成为最好的掩护。林栖如同幽灵般，带着沈云墨和另外两名最擅长潜行的队员，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虎口隘外的黑暗中。而周砚则立刻召集人手，准备阿禾特制的绊发雷和所需的滚石。 沈云疏站在哨塔上，望着西北方沉沉的夜色。她知道，这场较量已经悄然开始。他们不再只是被动地修筑防御工事，而是开始伸出触角，主动去影响和打击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