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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南京城的夜色比大宋境内更显肃杀，寒风卷着雪沫子拍打在客栈的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柴承乾坐在灯下，正与孙安、卞祥核对这几日收集的辽军布防图，桌上还放着刚从汉人商户那里换来的五十两黄金——这是商队此次交易的利润，正准备换成皮毛马匹，带回河北。 几人正在房间中聊天，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响动，像是老鼠爬过房梁的声音。柴承乾眼神一凝，对孙安使了个眼色——这客栈是汉人开设的，虽已打点妥当，但辽人盘查严密，深夜绝不可能有闲人靠近。 孙安和卞祥立刻屏住呼吸，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就要出去查看。柴承乾则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猛地掀开窗帘——窗外空荡荡的，只有积雪覆盖的院墙和几株光秃秃的槐树，不见任何人影。 等几人回到桌子边，承乾看向放黄金的木盒，瞳孔骤然一缩——原本锁好的木盒竟已被打开，里面的五十两黄金不翼而飞！ “不好！钱被偷了！”卞祥低呼一声，就要追出去。 “别追。”柴承乾按住他，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门后的阴影处，“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偷了东西就走，未免太不把我柴承乾放在眼里了吧” 话音刚落，阴影里忽然窜出一道瘦小的身影，动作快如鬼魅，直奔后窗而去。这人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瘦小，穿着件灰布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手里还拎着个沉甸甸的包裹，正是那些黄金。 “想走”孙安早有准备，一脚踹向门框，挡住了后窗的去路。卞祥则堵住房门，两人一左一右，将小偷困在中间。 小偷见状，也不慌乱，身形一晃，竟如狸猫般蹿上房梁，脚下轻点，就要从房梁的破洞钻出去。柴承乾早料到他有这一手，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屈指一弹，茶杯带着风声直奔小偷脚踝。 “哎哟！”小偷脚踝被砸中，痛呼一声，从房梁上摔了下来，正好落在孙安面前。孙安伸手一捞，就将他死死按住，扯下了脸上的黑布。 露出的面容倒是清秀，只是下巴尖尖，眼睛贼亮，透着几分机灵，也带着几分桀骜。他被按在地上，却梗着脖子道：“你们这些通敌卖国的奸商！偷你们的钱是替天行道！有本事杀了我！” “通敌卖国”柴承乾愣住了，随即哑然失笑，“你倒说说，我们怎么通敌卖国了” “你们明明是大宋商人，却在辽国做买卖，还和辽兵打交道，不是奸商是什么”小偷瞪着眼睛，“我时迁在燕云十六州偷了三年辽狗，专偷贪官污吏和奸商，你们这黄金来路不正，我拿了也该！” “擦亮你的狗眼，我等乃是河北柴家商队。”卞祥说道。时迁听后不再叫骂，而是狐疑的看着三人。 时迁眼睛瞪得溜圆，“你是沧州柴府的人”他近年都在北方闯荡，自然听过沧州柴进仗义疏财救助百姓的名声，更知道柴家与大宋皇室的渊源，绝不可能通敌卖国。 柴承乾取出腰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柴”字，“我乃沧州柴家庄少庄主柴承乾。此次来到幽州既是为了家里生意，也是为了探查辽国虚实。” 确认了柴承乾的身份，时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误偷了少爷的钱，还请少爷恕罪！”刚才还桀骜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惶恐和羞愧。 柴承乾扶起他，笑道：“不知者不罪。你专偷辽狗和奸商，说明你有血性，心里装着汉人百姓，这就比许多只会空谈的人强多了。”不过马上承乾又说到，“不过偷鸡摸狗始终不是正道，即使你号称盗亦有道，始终是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 时迁眼光暗淡：“小人也想报国，奈何没有门路。早年拜了一个师傅，不过只学了一些飞檐走壁，奔跑逃命的手段。” 柴承乾语气郑重，“你轻功盖世，来去如风，这就是本事。如今我们正要打探各地情报，还要联络各地商铺，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时迁一愣，“少爷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加入我们柴家。”柴承乾看着他，“你不必再做梁上君子，跟着我，我给你一支队伍，让你掌管柴家在燕云、河北的情报网，专门收集辽、金两国的消息，联络江湖义士。你的轻功，你的机敏，都能派上大用场。” 时迁彻底呆住了。他做盗贼这些年，虽自诩“替天行道”，却始终抬不起头，被人瞧不起。可眼前的柴少爷不仅没怪罪他，反而称赞他的本事，还愿意委以重任，让他堂堂正正地为汉人做事。这份知遇之恩，让他眼眶瞬间红了。 时迁“噗通”一声再次跪倒，这次却是心甘情愿的拜师礼，“小人时迁，愿追随少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从今往后，我必定誓死效忠。” 柴承乾大喜，连忙扶起时迁，又吩咐卞祥去安排了一桌酒菜，准备给时迁接风。不一会，酒菜已经备齐，四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几杯酒下肚，时迁很快就融入了众人。 第二日，四人都睡到了日晒三竿才起床，承乾再次招呼众人一起吃饭。不过今天却没有喝酒，承乾一边吃，一边给时迁安排了工作: 柴家出钱，让时迁招募一批有能力而且信得过得兄弟，以柴家酒楼或者商铺为据点，迅速组建一个情报网，专门负责在山东河北和燕云之间传递情报，刺探消息。 听完承乾的计划，孙安和卞祥也非常高兴。有了时迁这等轻功高手掌管情报，往后行事便能如虎添翼，再不用像现在这样步步惊心。 对于承乾来说，收服时迁，不仅是多了一个得力助手，更意味着柴家的情报网正式建立。这张情报网，将来会成为他最锋利的眼睛和耳朵，让他在未来的乱世中，看清前路，避开陷阱，最终实现收复燕云、护佑苍生的宏愿。 时迁离开时，脚步轻快得像阵风，与来时的鬼祟截然不同。他知道，从今晚起，他不再是人人喊打的“鼓上蚤”，而是柴家情报网的头领，是为收复燕云而努力的义士。这份新生，比任何金银都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