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招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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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季知舟收回目光，看向季知棠，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思量，“铺子开张，除了卤肉卷和卤味，主食…可想好卖什么了碧水街上，馒头、炊饼、馄饨、粥饭、炒菜酒肆都不缺，若想不重复，怕只有糕饼店和面馆的路子了。” 季知棠赞许地点点头：“舟哥儿看得透彻。我想做面食。码头来往人多，大多行色匆匆，时间金贵。寻常汤面、拌面，虽好，但等煮好、吃完，费时不少。我想做一种…快而不糙，又顶饱解馋的面食。” “快而不糙…顶饱解馋…”季知舟咀嚼着这几个字，一时也想不出是何物。 “具体做什么，容我再想想。”季知棠笑道，“眼下，先把咱们的新家收拾利索！母亲，蘅姐儿，舟哥儿，动起来！” 一家人立刻忙碌起来。铺床叠被，归置物品，擦拭桌椅…小小的铺面和后院，充满了久违的、属于“家”的喧闹与温馨。 收拾告一段落，已近午时。季知棠系上围裙，走进这崭新的、属于她的厨房战场。 清炒青蚕豆，豆粒碧绿饱满，只用蒜末和盐提味，清爽宜人；一条新鲜的鲥鱼，鳞片银光闪闪，只加姜片、葱段清蒸，最大程度保留其丰腴鲜美；一把嫩生生的鸡毛菜，打入蛋花，滚水一冲，便是清亮鲜美的汤。主食是掺了粟米的杂粮饭。 简单却充满春日气息的午饭上桌，一家人围坐在前厅崭新的方桌旁，就着窗外码头的喧嚣，吃得格外香甜。这顿饭，是对过去辛劳的犒赏，更是新生活的开篇。 饭后，何氏带着季知蘅继续归置细软，季知舟则回到他的小书房温书。季知棠没有休息，她心中盘算着另一件要紧事——人手。 何氏如今已能独立支撑卤肉卷和卤味的出餐，虽味道稍逊，但足以应付日常售卖。季知蘅机灵，收钱招呼客人不在话下。但若同时来单，或是日后推出新品，后厨只有她和何氏两人，必定捉襟见肘。她需要一个帮手。 人选，她心中早有定数。 下午，季知棠再次来到小叔季森家。叶氏正在院中晾晒洗净的衣物，看到季知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问了句：“铺子收拾好了” “嗯，收拾好了。”季知棠开门见山，“小婶，我来是想请您去铺子里帮忙，在后厨做帮厨。” 叶氏晾衣服的手一顿，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工钱一天五十文，中午管一顿饭。”季知棠抛出条件，“您看行吗” “五十文”叶氏眼睛微微睁大。她在家浆洗缝补，累死累活一天也就挣个二三十文。五十文，还管饭…这诱惑太大了！可想到家里的活计和儿子季白时… “小婶的手艺，我信得过。”季知棠看出她的犹豫，补充道，“上次您探班小叔，带来的手擀面，筋道爽滑，火候正好，一看就是下了真功夫的。 铺子刚开张，后厨正需要您这样踏实肯干又手巧的人。白时哥儿也大了，您早出晚归，家里他能照应。您每日辰时初来上工，酉时下工就行，不耽误您早晚料理家里。” 叶氏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半湿的衣角。五十文一天…一个月就是一两半银子！ 儿子开蒙束修的钱，家里的嚼用…她抬起头，看着季知棠真诚的眼睛，想起修厨房时那顿顿丰盛的饭菜和沉甸甸的红包…最终，她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决心，拿起一件衣服用力抖开，晾在绳上，声音不高，却清晰： “成。明天…我去。” 顿了顿，又硬邦邦地补了一句，“工钱…按你说的。活干不好，你直说。” 季知棠笑了，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好！小婶，那咱们明天铺子见！” 新铺的第一缕晨光，带着河水的湿气和码头的喧嚣，透过糊着新纸的窗棂，柔柔地洒在季知棠的眼睑上。 她睁开眼，陌生的帐顶让她有一瞬的恍惚。身下是硬实的木板床，鼻尖萦绕的是崭新松木的清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新家的、混合着泥土与希望的气息。 习惯了乡下夜晚的静谧，这镇上的清晨，似乎醒得更早一些。隔壁何氏和季知蘅房里也传来了窸窣的动静，显然，这新家的第一夜，大家都睡得浅。 季知棠起身，推开朝南的窗。后院柿子树刚抽出嫩绿的新芽，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新的一天，新的起点。 厨房里，灶膛的火已经生起，舔舐着锅底。 何氏正搅动着锅里翻滚的白粥，米香四溢。季知蘅则小心地将几个腌得油亮的咸鸭蛋剥开，露出里头红沙流油的蛋黄，咸香诱人。这些鸭蛋和几样爽脆的咸菜，是昨日特意从隔壁江慧婶子酱菜铺子买来的。 “母亲，粥熬得稠点，顶饿。”季知棠叮嘱一句，自己也挽起袖子帮忙。刚把剥好的咸鸭蛋和几碟咸菜摆上桌，院门就被敲响了。 卯时七刻，小婶叶氏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身半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靛蓝布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对迎出来的季知棠点了点头：“来了。” “小婶早！”季知棠笑着将她迎进来，“正好，一起吃早饭。” 叶氏也没客气，坐下后，端起一碗白粥，就着咸鸭蛋和咸菜，吃得沉默而迅速。何氏和季知蘅与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淡淡应一声。 饭毕，季知棠迅速分配任务：“母亲，蘅姐儿，你们把前厅桌椅再擦一遍，地面扫干净。舟哥儿，” 她转向正安静收拾碗筷的弟弟，“有件要紧事麻烦你。去找镇上手艺好的李木匠，给我们铺子做个招牌——‘季家面馆’。另外，再做几块木牌子，当菜单，挂在传菜窗口上面。”她一口气报出需要刻在菜单上的内容： “全素卤肉卷：6文” “加鸡蛋：加1文” …… “拌鸡架：10文” “鸡爪：1文” …… “小菜面：12文（小菜自选）” 季知舟凝神听完，只略一思索，便点头：“好，阿姐放心，我记下了。”他过耳不忘的本事，此刻派上了大用场。他放下碗筷，背上书箱，便出门直奔李木匠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