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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次日清晨渐渐停歇。乌云散开，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地面和青瓦上，折射出清新耀眼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洗刷后的泥土和草木清香，令人精神一振。 “天晴了！”季知蘅第一个跑到门口，高兴地喊道。 季知棠看着放晴的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耽误了一天，但希望就在今天！ 一家人迅速收拾妥当，推着家伙什赶往镇上的铺子。雨后的路面有些泥泞，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脚步。到了铺子，赶紧卸车、打扫、准备食材。因为歇业一天，很多老卤需要重新加热，食材也要重新处理，忙得不可开交。 季知棠特意找来一块相对平整的木板，用烧剩下的木炭条，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下几行大字： “季家食铺会员优惠钜献！” “充值100文，即送10文！” “预存越多，实惠越多！” “美味常享，划算常在！” 她把木牌立在摊位最显眼的位置，确保过往行人都能一眼看到。 阳光一出来，码头上又重新聚集了等待活计的力工，书院的方向也逐渐有了学子身影。季家食铺熟悉的卤香味再次飘散开来，很快吸引了熟客的到来。 第一个大步流星走过来的，正是身材魁梧的力工赵大力。他还没到摊前就洪亮地笑道：“季小娘子，可算出摊了！昨天那场雨憋死我了，就惦记你们家这口呢！老规矩，先给我来两个全家福，多刷点酱！” “好嘞！赵大哥稍等，马上就好！”季知棠一边熟练地摊饼刷酱，一边笑着搭话，“赵大哥，您看看我们新搞的活动，会员充值，特别划算。” 赵大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挠了挠头：“会员充值啥意思”他认得一些字，但不太理解这新鲜词。 季知棠正想解释，站在旁边小凳子上的季知蘅鼓起勇气，声音清脆地开口了：“赵大叔，就是您现在提前在我们这里存100文钱，我们就送您10文钱！相当于您以前100文最多只能买8个全家福的钱，现在能买9个了呢！” 赵大力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啥存100送10这么划算那我存100文，不是白多得一个卷饼的钱了”他每天干体力活，食量大，经常买两三个，对这优惠格外敏感。 季知棠笑着补充：“蘅姐儿理解得差不多。就是您先预存一笔钱在我们这儿，我们给您记在账本上，您以后每次来消费，就从里面扣，不用每次付现钱。存100文，我们送10文，您账上就有110文可以用了。每次买完，我们会给您看扣了多少钱，还剩多少，您确认没问题了按个手印就行。” “哦！明白了！就是先给钱，慢慢吃，还多送！”赵大力恍然大悟，随即大手一挥，爽快道，“这有啥不行！反正我天天都来！这便宜必须占！我存……存200文！是不是送20文” 季知棠没想到赵大力如此爽快，还是个大额，立刻热情回应：“对对对！存200文送20文，您账上立马就有220文了！赵大哥您真是有眼光，痛快！”她赶紧示意季知蘅，“蘅姐儿，快，给赵大哥登记上，他就是我们季家食铺的壹号会员！” 季知蘅既紧张又兴奋，小手稳稳地翻开活页本的第一页，拿起笔，蘸了墨，在预留的格子里一笔一划地写下： 会员号：壹 姓名：赵大力 初始充值：贰佰文 赠送金额：贰拾文 账户余额：贰佰贰拾文 日期：x月x日 写完后，她小心地吹干墨迹，将本子递给赵大力，指着签名处，小大人似的认真说：“赵大叔，您在这里按个手印，或者画个圈圈也行。以后您就是壹号会员啦，您记住这个号，下次来报号数，我就能很快找到您的账页。报名字的话，找起来可能会慢一点点哦。” 赵大力看着小丫头一脸认真的模样，觉得有趣又放心，哈哈大笑着伸出粗壮的手指，在红泥盒里按了一下，然后在本子上摁下一个清晰的指印：“成！壹号！我记着了！这法子好，清楚！” 他这边手续刚办完，季知棠也把他的两个全家福卤肉卷做好了，用油纸包得严实实递给他：“赵大哥，您的卷饼。今天这220文已经在你账上了，这两个卷饼一共24文，给您扣掉啦，现在还剩196文，下次来您再确认一下。” “好好好！明白！”赵大力接过美食，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大口，嘴里含糊不清地称赞，“唔…好吃！还是这个味儿够劲！” 有了赵大力这个活广告带头，旁边围观的其他熟客也心动了。 但也有顾客提出疑虑。一位经常买素卷给孙子当零嘴的老婆婆犹豫着问：“小娘子，这……这预存钱是划算，可……可万一，我说万一啊，你们这摊子以后不做了咋办我这钱……还能退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不少动了心思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听。 季知棠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态度诚恳，声音清晰地解释：“婆婆，您这问题问得好，大家有这担心很正常。大家请看，”她指着身后的铺面，“我们这铺子是我家的，不是随便摆摆的流动摊子，不可能说走就走。我们一家子都指着这生意过日子呢，只会越做越好，怎么会不做呢”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退钱，当然是可以退的。咱们明码标价，规矩说在前头：退钱只退您自己充进来的那部分，赠送的部分是不能退的。比如您充了100文，我们送了10文，您账上共有110文。如果您消费了一些，比如消费了22文，还剩88文，这时候您想退钱，我们就把您充值的本金里剩下的部分退给您，也就是78文，赠送的金额是不退的。这样公平合理，大家说是不是” 她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明白了。想想也是，人家白送的钱，你都没消费完就要全额退，确实说不过去。只要本金的安全有保障，这优惠不就是白捡的嘛！ “合理！很合理！”徐海率先点头，“哪能啥便宜都占尽。季小娘子是实在人！来，给我也办一个，存100文！” “我也存100文！” “我存50文试试行不” “行！50文送5文！” 疑虑打消，优惠实在，老顾客们纷纷踊跃参与。季知蘅顿时忙得不可开交，小手握着笔，紧张但有条不紊地一个个登记：问姓名、写会员号、记录金额、请按手印……季知棠和何氏则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帮忙维持秩序，解释规则。 江慧今天来得稍晚些，一来就看到这热闹景象，了解原委后，她也笑着办了会员，直接存了三百文：“我家那口子就爱你们这口下酒菜，以后来得更勤快了，存多点方便！” 就连之前对季知棠冷嘲热讽的李阿婆，远远看着这火爆场面，撇了撇嘴，最终也没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忙碌的一天直到午后才渐渐平息。卤肉卷和卤味照例销售一空，但今天的收获远不止卖货的利润。 晚上回到家，油灯下，一家人围着桌子，看着季知蘅那个写得密密麻麻的活页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阿姐，今天一共有……有……”季知蘅小声地数着会员号，“有十九位客人办了会员呢！”她开始一页页加总充值金额，“壹号赵大叔存了200文，贰号徐大叔存了100文，叁号……一共，一共充值了……”她拿出几根算筹，笨拙但认真地摆弄着，季知棠在一旁微笑看着，并不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季知蘅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无比的兴奋：“阿姐！算出来了！今天一共收到了五千一百文！” 五千一百文！那就是五两银子又一钱银子！ 虽然这里面有需要未来交付货物的成本，但毫无疑问，这是一笔巨大的、立即可用的流动资金！远远超出了季知棠最初的预期！ “蘅姐儿，你真是太棒了！”季知棠由衷地称赞，激动地抱了抱妹妹，“这些记录写得清清楚楚，数目也算得一点不差！” 季知蘅开心得小脸通红，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阿姐，我会更努力的！以后每天的账我都记清楚！” 何氏看着那一笔笔记录和那沉甸甸的——虽然还是那些铜钱，但感觉截然不同——钱箱，手都有些发抖：“一天……一天就……这……”她简直不敢相信。 “娘，这是大家信任我们。”季知棠心中也激动，但努力保持冷静，“我们更要把东西做好，把账管好，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她翻看着活页本，短短一天，已经用了十九页了，接近五分之一。照这个趋势，明后天肯定还有客人要办。 “来，咱们今晚再加加班，多裁些纸，多打些孔，多准备些内页。蘅姐儿，阿姐教你一起做。” 油灯下，母女三人又开始忙碌起来，裁纸、钻孔、穿绳……虽然身体疲惫，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和干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