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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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 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 胡喜抽了抽鼻子，看着炭火上那由白变红、油脂四溢的羊肉串，触景生情，忍不住摇头晃脑地吟道：“炭火生腾泛彩斓，白羊倾刻变红颜。妙哉！妙哉！” 胡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笑骂道：“臭小子，又掉书袋！赶紧帮忙翻串儿，别烤糊了！” 众人一阵哄笑。 第一批羊肉串烤好了！季知棠分给大家。早已被香气勾得魂不守舍的众人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唔——！” 江慧是第一个发出惊呼的，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瞪大了，“这…这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又香又嫩！外面焦焦的，里面还带着汁水！这撒的是啥粉味道太特别了！好吃！真好吃！” 她原本对羊肉的膻味颇为抗拒，此刻却吃得停不下来。 胡福也大口嚼着，含糊不清地附和：“香！真香！表妹，你这手艺神了！我以前也吃过烤羊肉，好吃是好吃，可那股子膻气总去不干净。你这…咋弄的” 他是行家，立刻问到了关键。 季知棠一边翻烤着鸡翅和韭菜，一边解释：“一是提前用花椒葱姜水泡了好久，去血水去腥；二是烤的时候勤翻动，刷油锁住水分；三嘛，”她晃了晃手里的香料罐，“就是靠这些宝贝了！孜然、椒盐、茱萸粉，不光提味，更能压制膻气，激发出肉香。” 这时，一直安静吃着烤馒片的季知舟忽然开口：“阿姐，我曾在书院一本名为《鹤梅食志》的杂书中看到过，前朝有些贵人烧烤，会用橙皮、甘蔗汁甚至菊花卤汁来腌制羊肉去腥。烤制时，还会在炭火中加入少量松柏枝，取其清香为肉增味。” “哦”季知棠眼睛一亮，“《鹤梅食志》这书…能借来看看吗” 她对古代的美食记载充满了好奇。 “可以，”季知舟点头，“书院藏书允许学子外借誊抄，下次休沐，我借回来。” 烤好的食物源源不断出炉：鸡翅外焦里嫩，鸡腿肉香四溢，五花肉油脂被烤化，焦香酥脆；鲭鱼皮焦肉嫩，带着豆豉的咸鲜；牡蛎和花蛤在炭火中“啵啵”开口，露出肥美的贝肉，只需撒上一点点盐，便是极致的鲜甜！烤韭菜鲜嫩多汁，烤芋头粉糯香甜。 叶氏心思细腻，早买好了搭配的饮品。小孩们喝的是用紫苏叶火炙后冲泡的“紫苏饮”，色泽淡紫，入口微辛，回味甘凉，正是宋仁宗曾赞过的“天下第一饮”，最能化解烤肉的油腻。大人们则小酌着低度的梨花春酒，清雅的梨花香气混合着蜜香，入口清甜柔顺。 众人围坐在炭火旁，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一张满足的笑脸。烤肉的浓香、蔬菜的清香、饮品的甘洌、酒水的微醺，混合着欢声笑语，在这新铺的后院里升腾、弥漫。这是穿越以来，季知棠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如此放松的快乐。烟火人间，至味清欢，不过如此。 炭火的余烬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如同散落的暗红星辰。烤肉的浓香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草木灰的气息，在静谧的后院里浮动。紫苏饮的甘冽和梨花春的微醺似乎还留在唇齿间，但欢声笑语已随着叶氏和江慧的告辞渐渐平息。 胡家几个半大小子却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胡福、胡禄帮着将烧烤的狼藉收拾干净，胡寿和胡喜麻利地从柴房搬出几张旧竹床，在柿子树下铺开。小胡财揉着惺忪的睡眼，却强撑着不肯闭眼，被哥哥胡禄抱在怀里。 季知棠抱着季知蘅，窝在摇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着。晚风带着河水的微凉，拂过脸颊，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和忙碌。何氏见这群年轻人聚在一起，自己插不上话，便默默去了厨房清洗最后一批碗碟。 “阿姐，”季知蘅在季知棠怀里拱了拱，仰着小脸，大眼睛在月色下亮晶晶的，“再说个故事吧像上次那个沉香救母的，可好听了！” “是啊，棠表姐！”小胡财立刻来了精神，软糯的声音带着央求，“财财也想听故事…” 季知蘅立刻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我阿姐说的故事可精彩了！比戏文还好听！”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胡喜、胡寿，连带着胡福胡禄，都笑着起哄：“表妹（姐），来一个！来一个！” 季知棠看着眼前这群被炭火映红了脸庞、眼中充满期待的“小豆丁”，恶趣味悄然滋生。既然都不想睡…那就来个“助眠”的吧！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那就说一个…从前啊，有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姓王…” 摇椅的吱呀声慢了下来，她的声音也压低了，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 “有一回，王将军带兵打仗，路过一片荒山野岭。天快黑时，竟在乱石堆里，救下了一个穿白衣裳的姑娘…” “那姑娘生得…啧，真是我见犹怜。她说自己是逃难的，和家人走散了。将军心善，就把她带回了军营。” “将军府里，有个正头娘子，姓陈。陈娘子人最是温婉贤淑，见那白衣姑娘孤苦伶仃，就做主把她留在府里，好生照顾着。” 墙外传来更夫沉闷的梆子声，“咚——”，刚过亥时。灯笼的光晕在夜风中摇曳，将季知棠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晃动。 季知蘅下意识地往姐姐怀里缩了缩。 季知棠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可日子久了…怪事就出来了。将军…总对着那白衣姑娘发呆。连陈娘子亲手给他绣的、从不离身的荷包，都忘在了书房里…” “后来啊…”摇椅几乎停了，她的声音如同耳语，“陈娘子半夜醒来，总觉得窗外有人。有一晚，她实在忍不住，悄悄走到那白衣姑娘的窗外…” “你们猜，她看见了什么”她故意顿了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