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发射塔下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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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哈夫克控制区，航天发射中心。 巨大的垂直总装大楼如同一座钢铁山峦，在灼热的阳光下投下冰冷的阴影。三号发射工位上，一枚已经完成部分组装的哈夫克中型运载火箭矗立在湛蓝的天幕下，如同指向苍穹的利剑。空气中弥漫着火箭燃料特有的、略带甜腻的刺鼻气味，以及大型机械运转时低沉的轰鸣。 这里，是哈夫克武力的象征，也是其科技实力的展示台。此刻，在一间可以俯瞰整个发射工位的环形会议室里，一场关乎未来的谈判正在进行。 顾临带着一个小型代表团——威龙作为技术首席，蜂医负责安全与后勤评估，以及两名由“灵枢”筛选、擅长观察与记忆的辅助人员。他们穿过层层荷枪实弹的守卫，每一步都能感受到这座基地森严的戒备和无形的压力。 会议室另一端，以埃里希冯克拉默为首的哈夫克代表团已经就座。这位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技术官，穿着一身笔挺的哈夫克高级技术将领制服，眼神锐利如鹰。他身边坐着表情严肃的军方代表、面无表情的安全官员，以及几位眼神中带着审视与好奇的技术专家。 “顾临先生，”克拉默没有过多寒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扫过窗外庞大的火箭，“欢迎来到哈夫克力量的源泉之一。在这里谈合作，想必能让我们双方都对彼此的‘筹码’，有更直观的认识。” 他话语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开场就将地点本身变成了一种压力。 “很震撼的景象。”顾临坦然坐下，目光同样投向窗外的发射台，语气不卑不亢，“这也正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原因。真正的力量，需要合适的平台才能展现。”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合作的核心——各取所需。 谈判随即在火箭引擎的低频背景音中展开，条款的拉锯比之前在“灰烬之城”的虚拟交锋更为激烈。 “三号工位及vab的b区使用权，可以。”克拉默的军方代表，一位名叫沃夫的准将，用指关节敲着桌面，“但我们的安全人员必须全程在场，包括你们的设备调试、燃料加注，乃至最终的发射控制环节。这是底线。” 他试图将监控延伸到每一个核心环节。 “安全监督可以理解，”威龙接过话头，技术上他更有发言权，“但涉及火箭最终飞控指令的注入和关键时序操作，必须由我方独立完成。这是为了避免指令冲突导致灾难性后果。我们可以开放数据流供贵方实时监测，但操作权限必须隔离。” 他提出了一个技术上合情合理、实则扞卫核心控制权的方案。 “数据流我们如何确保数据的真实性”哈夫克一方的技术专家质疑。 “我们可以共同制定数据校验协议，使用双方认可的加密算法。”威龙早有准备，“‘灵枢’可以确保数据的完整性和不可篡改性，如果贵方不放心，也可以加入你们的验证机制。” 他将技术问题抛回给对方。 关于技术交换的争论更是焦点。克拉默坚持要求获得“铁幕”系统核心滤波算法的部分源代码，态度坚决。 “没有源代码，我们无法评估其潜在价值，更无法信任其稳定性。”克拉默盯着顾临，“合作需要建立在透明的基础上。” “透明度是相互的，克拉默先生。”顾临迎着他的目光，“我们可以提供一个高度优化的、针对特定场景（比如反制低空突防直升机）的黑盒算法模块，并提供详尽的输入输出接口文档和性能测试报告。其效果，贵方可以在后续的联合演习中验证。但源代码涉及核心知识产权，不可能开放。或许，贵方也愿意开放某些……比如火箭上面级发动机的燃烧室设计图纸，作为对等交换” 顾临的反将一军，让会议室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哈夫克方面显然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蜂医则在安全条款上据理力争，对哈夫克安全人员的活动范围、接触设备的级别、甚至通讯设备的使用都做了极其严格的限制，为“万用阁”保留了一片相对独立的空间。 谈判持续了数小时，期间甚至能感受到窗外火箭进行阶段性测试时传来的轻微震动。每一次震动，都仿佛在提醒着在场所有人，这里是谁的地盘，以及这场交易背后蕴含的巨大能量与风险。 最终，在相互妥协与猜忌中，一份比之前框架更为细致，但也束缚更多的临时协议艰难达成。它更像是一份停火协议，而非合作蓝图，充满了试探与防备。 就在双方代表在协议初稿上签下象征性的电子签名时，窗外，那枚矗立的火箭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尾部喷吐出巨大的橘红色火焰和浓密的白烟，整个发射台都被烟雾笼罩——一次例行的引擎点火测试开始了。 巨大的声浪穿透了隔音良好的会议室，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或转头或抬眼，望向那咆哮的钢铁巨物。 在这雷鸣般的轰鸣声中，克拉默转向顾临，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噪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看，顾临先生，这就是力量的声音。希望你们的‘货物’，配得上我们的‘舞台’。” 顾临平静地注视着窗外那象征着人类工业文明顶峰与毁灭力量的壮观景象，感受着脚下传来的轻微震颤，回答道： “舞台固然重要，但导演的意志，才是演出的核心。我们会确保，这是一场令人难忘的……表演。” 首次面对面谈判，在火箭引擎的咆哮声中落下帷幕。合作的基调已经定下，那是混合着利益、猜忌与巨大风险的不稳定化合物。而真正的考验，将在火箭真正点火升空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