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焦土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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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华二年，春。 本该是绿意萌动、万物复苏之际，北方大地却被一场旷日持久的旱灾扼住了生机。烈日高悬，天空如一块烧红的铁板，不见一丝云彩的缝隙，阳光毫无保留地倾轧而下，刺目且炽热。田野干裂纵横，缝隙宽得能塞进成人的拳头，那些昔日肥沃的泥土如今化作齑粉，被狂风一卷，漫天飞舞，恰似大地绝望的叹息。 青岩村，这个位于北方边陲的小村落，更是深陷绝境。村里的老井早已干涸见底，井底的石头被晒得滚烫，仿佛在无声哭诉。村头那棵百年老槐树，枝叶凋零殆尽，树干上的树皮干裂翘起，像是为了求生而挣扎的鳞片，它曾是夏日村民们纳凉闲聊的好去处，如今却只剩残躯，在热风里摇摇欲坠，似在坚守着对往昔葱茏岁月的最后一丝眷恋。 林大山一家五口，在这场旱灾里苦苦支撑。清晨，林大山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向那片早已荒芜的农田，望着满目疮痍，眼神空洞而绝望。家中存粮见底，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最小的女儿哭啼着拉扯他的衣角：“爹，我饿……”那稚嫩的声音如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进他的心窝。妻子赵氏坐在昏暗的屋内，眼神呆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双手不停摩挲，嘴里喃喃：“这可咋活，这可咋活……” 村中的富户钱员外，粮仓虽有余粮，却紧锁仓门，对乡亲们的哀求视而不见。他站在自家高阔的门楼之下，望着外面饿殍遍野，脸上毫无怜悯之色，只对家丁吩咐：“看好粮仓，莫让那些穷鬼惦记。” 转机发生在一个烈日当空的午后。一位身着灰袍、仙风道骨的老者路过青岩村，他看到此番惨状，眼中闪过悲悯。老者自称玄风道人，略通天文地理、岐黄之术。他召集村民，在村中空地摆下法坛，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上苍怜悯，普降甘霖。村民们纷纷跪地，眼中满是希冀，额头重重叩地，扬起的尘土沾满发丝。 说来也奇，法事过后三日，天边涌起墨云，层层叠叠，如万马奔腾而来。须臾间，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干涸的土地发出“滋滋”的欢呼，村民们不顾一切地冲进雨中，有人放声大哭，有人跪地叩谢上苍。林大山一家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赵氏紧紧搂着孩子，泪水与雨水交织，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然而，钱员外却在此时起了歹心。他见雨水渐润庄稼，竟想强占村外那片公有的水源地，扩充自家田亩。他买通县衙里的师爷，伪造地契，带着家丁耀武扬威地驱赶前来取水的村民。林大山怒不可遏，挺身而出：“钱员外，这水源地自古是大伙共用，你怎能如此黑心！”钱员外冷笑一声：“有地契在此，这地现在归我，你们这些穷鬼别想沾一滴水！” 村民们群情激愤，与钱员外的家丁对峙起来。玄风道人见状，再度出面调解。他目光如炬，直视钱员外：“钱施主，你已富贵有余，莫要在这灾年再断百姓活路，否则天理难容。”钱员外心中虽惧，但仍嘴硬。此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报官去，看这假地契能糊弄几时！”钱员外慌了神，最终在众人压力下，灰溜溜地带着家丁离去，水源地重归公有。 经此一役，青岩村村民愈发团结。在雨水滋润下，他们重新耕地播种，互帮互助。玄风道人也暂留村中，传授众人抗旱保墒、寻找野菜野果充饥之法。林大山一家熬过寒冬，迎来新岁。永华三年，春回大地，北方田野泛起绿意，青岩村炊烟袅袅，孩童嬉笑奔跑，劫后的土地上，希望如春笋破土，节节攀升，往昔苦难化作故事，在岁月里口口相传，警示后人莫忘天灾无情、人心当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