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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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康塞科球馆的空气里搅拌着一种奇特的情绪——属于步行者连胜后稳坐东部榜首的昂扬，以及，对那个穿着奇才队蓝色23号球衣的、39岁老男人的、近乎宗教般的敬畏。 迈克尔乔丹。即使脚步已不复当年之轻盈，即使偶尔需要冰袋安抚那对饱经风霜的膝盖，但只要他站在场上，他就依然是那个让所有对手肾上腺素飙升的“黑耶稣”。 赛前热身，乔丹面无表情地进行着标志性的后仰跳投，动作依旧美如画，只是起跳高度出卖了岁月的痕迹。李特站在另一半场，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面对传奇的本能兴奋。他知道，今晚的对位，阿泰斯特会主要负责盯防乔丹，但他作为轮换，不可避免要与这位goat短兵相接。 “小子，别被他的名头吓尿了。”阿泰斯特撞了一下李特的肩膀，咧着嘴，“他现在就是个老家伙，蹦跶不了几下。看我怎么收拾他！” 比赛开始，步行者凭借整体实力和主场气势，很快占据主动。小奥尼尔在内线予取予求，米勒的外线冷箭依旧致命。但奇才队，或者说乔丹，并不打算轻易缴械。 第一节末段，李特替换上场。一次防守回合，阿泰斯特被掩护挂住，换防瞬间，李特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正是迈克尔乔丹。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乔丹背身靠着李特，力量依旧沉稳，他运球，肩部连续的、充满欺骗性的晃动，李特全力判断着他的转身方向。 突然，乔丹向底线转身，起跳！李特反应极快，全力跃起封盖，他的弹跳和臂展甚至让他有了一丝封堵的可能。但乔丹在空中，仿佛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核心力量匪夷所思地稳住，等到李特开始下落时，他才从容地将球后仰投出。 篮球划着高高的弧线，精准地穿过篮网。 “唰！” 乔丹落地，看都没看李特，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慢跑回防。 李特站在原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怎么防” 下一次，乔丹在侧翼接球，面对李特的贴身防守，三威胁姿势依旧充满压迫感。一个投篮假动作，李特重心微微上提，乔丹立刻压低重心，一步突破！李特迅速横移，但乔丹靠着那一下对抗，挤出了一丝空间，急停，跳投！ 再中！ 李特感觉自己所有的预判和防守技巧，在乔丹那些历经千锤百炼的动作和无敌的核心力量面前，都显得有些幼稚。他不是输在天赋，是输在经验和那种刻入骨髓的得分本能。老流氓甚至没怎么喷垃圾话，只是用一个个进球，无声地告诉这个菜鸟：小子，联盟的门槛，比你想象的高。 整个上半场，体力充沛的乔丹仿佛梦回巅峰，用他依旧无解的中投和背身单打，一次次撕开步行者的防线，独砍二十多分，硬是帮奇才死死咬住比分。 中场休息时，李特坐在更衣室里，擦着汗，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被上课后的茫然。 托马斯教练走过来，没有批评，反而带着点戏谑的笑容：“怎么样，菜鸟被老流氓教育了吧” 李特点点头，老实承认：“他的假动作……我完全判断不了。” “废话！”托马斯嗤笑一声，“我跟他斗了十几年，有时候都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你才打了几场球记住这种感觉，这会让你变得更好。” 下半场，乔丹的体力开始明显下滑，命中率下降。步行者趁机重新掌握主动，并最终有惊无险地拿下了比赛。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李特长舒一口气，感觉像打完了一场期末考试。 就在这时，他看到奇才队那边，乔丹没有立刻离场，而是朝着步行者替补席方向走了过来。目标不是他，是伊赛亚托马斯。 两个当年在东部杀得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如今一个穿着西装站在场边，一个穿着对手球衣，脸上都带着一种复杂而又熟悉的表情。 “伊赛亚，”乔丹先开口了，语气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混合着傲慢和调侃的调调，“你们队这个菜鸟（他指了指李特），腿脚挺利索，就是脑子还有点慢。” 托马斯立刻反击，毫不留情：“得了吧，迈克尔。你也就趁着自己还有几口气，欺负欺负小孩子。看看你最后那几步，慢得跟我奶奶似的。要不是我们尊老爱幼，早把你打趴下了。” 乔丹眉毛一挑：“哦是吗看来某些人忘了当年是谁被我一次次在头上得分，哭鼻子找裁判了” “哭鼻子我那是汗水！倒是你，被我们坏孩子军团揍得都不敢进内线的时候，怎么不说”托马斯叉着腰，寸步不让。 “哈！你们那叫打球那叫谋杀！联盟就该把你们都禁赛了！” “总比某些人被打哭了就去找斯特恩告状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语速极快，内容从陈年旧怨互相揭短，到嘲笑对方现在的身材管理（乔丹吐槽托马斯肚子大了，托马斯反击乔丹跳不起来了），再到对彼此球队现状的辛辣点评（乔丹说步行者全靠一群莽夫，托马斯说奇才烂泥扶不上墙）…… 李特和其他队员站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两大传奇的对话，这分明是街头巷尾两个老混混在吵架，只是内容涉及了太多nba的秘辛和顶级垃圾话艺术。 最后，乔丹似乎吵赢了（或者说他自己觉得赢了），他得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托马斯的肩膀（力道不小），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李特：“小子，学机灵点。光会跳没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转身走向球员通道，背影依旧带着王者的倨傲。 托马斯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当然是假装）：“呸！老混球！”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还没从这场“垃圾话教学”中回过神来的李特，咧嘴笑了：“看见没这就是迈克尔乔丹。场上用球技揍你，场下用嘴巴损你。想在这个联盟立足，这两样你都得学着点。” 李特看着乔丹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家这位同样嘴上不饶人的主教练，突然觉得，nba这片赛场，除了肌肉碰撞和战术板，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乔丹给他上的，不仅仅是篮球课，更是一堂关于竞争、关于气场、关于如何成为一个真正“老流氓”的启蒙课。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能感觉到乔丹背打时传来的力量，以及那记无法封盖的后仰留下的灼热触感。今晚，他输了数据，输了面对面的对决，但却感觉……收获了一场价值千金的失败。通往伟大的路上，能被神亲自“教诲”一番，似乎也不错。只是，神身边的那个“刺客”，吐槽起来，杀伤力好像也丝毫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