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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时，老夫子正低头看了眼手表。 时间刚好，不多一秒，不少一分。 他刚整好领带，门外那道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进来——董事长穿着深灰西装，手里夹着文件夹，步伐不急不缓，像是早就算准了这一刻。身后几位董事陆续跟进，各自落座，没人说话，但空气里有种微妙的安静，仿佛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老夫子没动，只是把手从表带上收回，轻轻插进西裤口袋。指尖碰到了那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还有内袋里那幅孩子的画。他没掏出来看，只确认它们还在那儿，就像出门前检查钥匙有没有带一样自然。 大番薯坐在第一排，见董事长上台，立刻挺直腰板，连呼吸都放轻了。可没过三秒，他又偷偷扭头往后瞅，冲秦先生挤眉弄眼：“你说这次真能成” 秦先生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你要是再做小动作，待会儿发言环节我把你上次报销煎饼果子写成‘战略补给’的事抖出去。” “别！”大番薯立马坐正，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活像小学生听校长训话。 文员坐在旁边，抿着嘴笑了一下，悄悄递过去一颗糖。大番薯感激地接过，剥开塞嘴里，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主席台上，董事长清了清嗓子。 全场瞬间安静。 “各位，”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每个角落，“今天这场会议，原本议程很多。但现在，我想先完成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翻开文件夹，取出一页纸。 “经过董事会全体决议，公司总经理职位空缺已满三个月。期间，我们观察、评估、讨论了多位候选人。但最终，有一个名字，在所有数据、事件和人心中反复出现。” 老夫子站在原地，目光平视。 他没低头，也没抬头，就像只是在等一个人念完一段通知。 “这个人，没有主动申请晋升，没有拉票，甚至在过去几个月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别人惹出来的麻烦。”董事长顿了顿，“但他每一次出手，都让公司少了一次危机，多了一份信任。” 底下有人笑了，是那种心照不宣的笑。 “他不是最张扬的，也不是最会说话的。但他让一个差点散掉的团队，重新站稳了脚跟。”董事长看向老夫子，“所以，我代表董事会正式宣布——从即日起，由老夫子接任公司总经理一职。” 话音落下，掌声轰然响起。 不是客套的几下，而是实实在在、持续不断的鼓掌。有人拍得手心发红，有人站起来点头致意，就连一向冷脸的财务总监都抬了抬眼镜，嘴角微扬。 老夫子依旧站着，没动。 直到金手指悄然弹出一行字： 【您的职场传奇，才刚刚开始】 他眨了下眼。 不是错觉，也不是系统故障。这是第一次，金手指没有提示危险、没有分析数据、没有预警敌人，而是给出了一句……祝福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第一排。 大番薯已经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边用力鼓掌一边用口型喊：“头儿！牛啊！！”还顺手把剩下的两颗糖全塞进嘴里，差点噎住。 秦先生轻轻拍着手，神情平静，但眼神里的认可比任何欢呼都来得厚重。 文员微笑着鼓掌，指尖微微泛白，像是生怕声音不够大。 老夫子缓缓走上前一步，站定在话筒前。 掌声渐渐低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微微弯腰，向全场鞠了一躬。动作不夸张，也不拖沓，就是简单的一鞠到底，然后起身。 “谢谢。”他说。 两个字，干净利落。 底下又是一阵笑声和掌声混在一起的热闹。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这位置该给资历更深的、背景更强的、或者……至少头发多的。”他顿了顿，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但我今天站在这儿，不是因为运气好，也不是谁帮我说了话。” 他停顿片刻，视线落在大番薯身上。 “是因为有个人，连续二十三天早餐只吃五块钱的煎饼，还要备注‘补充脑力燃料’；是因为有个人，能把老赵画成八爪鱼，还能理直气壮说是战术图；是因为有个人，明明怕得要死，还敢在年会上当众表白，说喜欢一个人像火锅一样热辣又持久。” 大番薯一听，立刻挺胸抬头，恨不得把脑袋伸到前排去。 “也是因为有个人，老婆孩子发烧漏水，半夜打电话，我二话不说批假调人；更是因为有个小孩，拿蜡笔把我画成超人，还认真告诉我——坏人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我接住了信。” 他说到这里，语气没变，可声音低了一度。 “我不是超人。我没那么厉害。但这些人让我知道，这个公司不只是报表和项目，它还有温度，有傻乎乎的坚持，有愿意为别人多走一步的人。” 全场安静。 有人低头擦了下眼角，有人轻轻握紧了旁边人的手。 “所以，如果这就是总经理的标准——”他直视前方，“那我不推辞。” 掌声再次炸开。 比刚才更响，更久。 董事长站在后排，默默合上文件夹，对身旁的董事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会议室侧门被人猛地推开。 老赵一身清洁工制服，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拖把和水桶，显然是刚被押送过来执行降职处罚。他瞪着眼往里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喊什么，却被保安轻轻一推，踉跄着进了门。 他扫视一圈，最后盯住老夫子。 老夫子也看着他，没笑，也没移开视线。 两人对视三秒。 老赵猛地把拖把往地上一杵，溅起一小片水花，转身就走。 “哎老赵叔！”大番薯突然跳起来，“你这新造型挺配的嘛！要不要我帮你设计个工牌正面写‘前任经理’，背面写‘现任拖地王’” 全场哄笑。 老赵脚步一顿，没回头，加快步伐离开了。 笑声中，老夫子重新站回话筒前。 “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会在明天晨会上详细说明。”他说，“但有三件事，现在就能定。” 所有人竖起耳朵。 “第一，行政部即日起恢复下午茶供应，每周五加一份甜点。” 底下文员眼睛一亮。 “第二，报销流程简化，凡注明‘紧急任务’且附带团队合影者，三天内必须审批完毕。” 大番薯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第三，”他顿了顿，“以后年会表白成功的同事，公司赠送情侣双人餐券一张，外加一天带薪假，用于——好好约会。” 这一次，掌声直接掀翻屋顶。 秦先生转头看向妻子，低声问：“咱们能不能补领” “你当年又没表白。”她笑。 “我那是含蓄！”秦先生梗着脖子。 老夫子听着底下的喧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他退后半步，双手轻扶话筒两侧，身体微微放松。 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落在他半边肩膀上，暖而不刺。 大番薯偷偷抹了下眼角，嘀咕：“我兄弟终于熬出头了……以后出差能不能多报五百” 秦先生伸手就是一巴掌：“闭嘴。” 老夫子没听见这话，或者说，听见了也没理。 他只是静静站着，像一棵终于扎稳根的树，风吹不动，雨打不摇。 金手指界面安静地悬浮在视野边缘，不再闪烁警告，也不再弹出数据流。只有那一行字，仍淡淡浮现： 【您的职场传奇，才刚刚开始】 他没去碰它，也没回应。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传奇，从来不需要系统提醒。 就在这时，大番薯忽然举起手。 “头儿！我有个提议！” 老夫子皱眉：“说。” “咱们新总经理上任，总得有点仪式感吧”他一脸认真，“建议立刻组织一次团建，地点选温泉山庄，项目包括但不限于泡汤、唱歌、桌游、以及——深夜卧谈会！” 秦先生冷笑：“你还想搞卧谈会上次你睡着前最后一句是‘我觉得老赵其实挺可怜的’，醒来发现全屋录音笔开着。” “那是意外！”大番薯脸涨得通红，“而且那次之后我就改了口头禅！现在睡前只说‘明天继续奋斗’！” 老夫子看着他，沉默两秒。 然后，他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 大番薯屏住呼吸。 全场安静。 只见老夫子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 下一秒，大番薯猛地捂住胸口，仰头倒进椅子里，惨叫一声： “啊——我的心脏！一定是感动到负荷过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