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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厅招待所的窗帘没拉严，月光在地板上割出道惨白的光带。苏然的指尖悬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屏幕上的匿名邮件标题像条吐信的蛇 ——你的对手不止一个，发件人栏显示 守潭人，与赵守义日记里的落款完全相同。 小心病毒。 叶澜的军刀撬开电脑主机，硬盘的散热孔里卡着一根银灰色的线，材质与暗河底的触须相同。她将线扯断时，线端突然渗出红色的液体，在桌面上凝成个微型的眼睛符号，是他们的人发来的，用的是守潭人的生物信号。 苏然点击附件的瞬间，电脑屏幕突然闪过一片银灰色的雪花，紧接着弹出省厅的内部通讯录。加密等级显示为最高级，但不知被谁破解了权限，每个名字后面都附着职务、照片和直属上级。当滚动条滑到 王领导 那栏时，两人的呼吸同时停滞 —— 直属上级栏赫然写着 王敬之，职务是省厅特殊事务管理局局长。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露出半截银铃手链，链节上的 字刻痕与王领导的银铃完全相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眉眼，尤其是眼角那颗痣，与档案里 1994 年王专员的证件照分毫不差，只是头发从黑色变成了花白。 是同一个人。 叶澜的指甲掐进掌心，后颈的胎记烫得像块烙铁。她想起中药铺密室里的 7 号剂量 注射器，上面的生产编号显示归属于省厅特殊事务管理局，他从云雾镇的专员升到了省厅局长，这三十年一直在用职务掩盖真相。 苏然的左眼突然涌出银灰色液体，1969 年的画面在眼前炸开：王敬之（那时还是年轻的王专员）举着银铃站在日军仓库，赵守义正将黑色防水袋塞进砖缝，袋口的银铃碎片与王敬之手链的某节链扣严丝合缝。当周志国举着柴刀冲出时，王敬之的手链突然发出三短两长的声响，周志国的动作竟有了瞬间的迟滞。 他在控制周志国。 苏然的声音发紧，左眼的画面切换到 1994 年黑龙潭，王敬之将赵兰推入冰缝时，手链的银铃正对着守潭兽的方向，守潭兽的异常，周志国的反常，甚至赵守义的藏货，都是他在背后操控，用银铃的声波…… 不只是声波。 叶澜突然调出王敬之的公开履历，1983 年至 1985 年的任职记录被刻意模糊，只写着 外派学习，而这段时间恰好是李医生父亲李默 分赃不均被灭口 的关键期，他在清除所有知情者，周家、李家、赵家…… 只要接触过 母体 的人，都在他的名单上。 电脑突然弹出新的附件，是份加密的银行流水。解密后显示，近二十年来，有匿名账户定期向周明的账户汇款，金额每次都是 7777 元，汇款地点每次都在长白山陨石坑附近的小镇。最近一笔汇款备注栏写着 第七次培养基，与周明地窖里的培养皿编号完全对应。 周明是他的棋子。 苏然的长命锁突然发烫，蓝色晶体透过衣料，在通讯录上的王敬之照片上灼出个洞，反向基因是假的，周明的实验根本就是在帮他培养更强大的 母体 变体，用守潭人的血脉做养料。 叶澜的军刀挑起一根头发，是刚才扯断的银灰色触须变的。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发丝的横截面竟是个微型的眼睛符号，瞳孔处的 字正在缓慢转动，与王敬之手链的某节链扣形状完全相同，这是 母体 的神经纤维，他能通过银铃手链控制 母体 的行动，就像操控木偶。 这时，电脑的摄像头突然自动开启，画面里出现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举着块银铃碎片，在镜头前晃了三下。苏然认出那是老张临死前攥着的碎片，刻着的 字边缘有新鲜的齿痕。当人影将碎片翻转时，背面用银灰色颜料写着 省厅档案室，7 号柜。 是老张的同伙。 叶澜突然想起老张临死前指向镇史馆的动作，顶楼的星图第七颗星位置，与省厅大楼的经纬度完全吻合，他们早就知道内鬼的存在，一直在收集证据，老张送的尸检报告只是其中一部分。 苏然的左眼闪过最后的关键画面：2024 年春节庆典的戏台， 表面的无数只眼球转向穿红棉袄的叶薇时，人群里有位花白头发的老人正举着银铃，手链的反光在叶薇的山茶花胎记上形成一个十字，与周明实验记录里的激活阵眼完全相同。 他的目标是叶薇。 苏然关闭邮件时，发现发件人栏的 守潭人 三个字正在融化，最后变成个 字，与林悦画筒里的签名笔迹完全一致，是林悦发的邮件，她还活着，一直在省厅内部给我们传递消息。 电脑突然黑屏，硬盘发出焦糊的味道。叶澜将军刀插进主机，挑出一块正在融化的银灰色芯片，上面的电路纹路与 组织的血管分布完全相同，他能远程监控这台电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 招待所的走廊传来脚步声，三短两长的节奏与银铃的声响完美同步。苏然抓起长命锁贴在门上，蓝色的光芒在门板上映出个人影，手里的银铃手链正在晃动，与王敬之照片上的那串分毫不差。 他来了。 叶澜的军刀抵住门锁，后颈的胎记与走廊里的银铃声产生共振，省厅的内鬼不止王敬之一个，整个特殊事务管理局，可能都是他们家族的势力范围。 苏然突然想起 碎片内侧的字：左眼为窗，血脉为钥。此刻他左眼的银灰色漩涡里，正清晰地映出王敬之的办公室景象 —— 保险柜里放着七个银铃，编号从 到 的铃身都刻着名字，唯有第七个是空的，旁边压着张叶薇的照片，锁骨处的山茶花胎记被红笔圈出。 第七个银铃是给叶薇的。 苏然的声音带着寒意，左眼的画面里，王敬之正将周明地窖里的银灰色组织样本注射进一个培养皿，标签上写着 终极适配体他要让叶薇成为 母体 的终极容器，用守潭人最纯净的血脉激活它。 走廊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响。叶澜突然将军刀从通风口塞出去，刀柄的山茶花印记在走廊的地面上印出个红痕，外面的脚步声突然慌乱起来，接着是急促的离开声。 他怕这个印记。 叶澜抽出军刀，上面沾着一片银灰色的鳞片，与守潭兽的鳞片成分相同，王敬之也在被守潭兽监视，或者说，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控制着。 苏然将融化的芯片装进证物袋，里面的银灰色液体正在组成省厅的平面图，第七层的档案室被红笔标出，形状与周明地窖里的培养皿完全相同。明天必须去省厅档案室。 他的长命锁指向东方，那里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7 号柜里的东西，可能是终结这一切的关键。 叶澜望着窗外省厅大楼的方向，那里的第七层正亮着盏灯，形状像只巨大的眼睛。她突然想起赵婆婆的话：王家世代都是 母体 的饲养者，从日军时期的翻译官到现在的局长，他们的血脉里流着和 母体 相同的东西。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证物袋里的银灰色液体突然凝固，在袋面上组成行守潭人文字：血月之夜，双星归位，王姓者，祭母体。苏然和叶澜对视的瞬间，同时明白了林悦发这封邮件的真正用意 —— 不是警告，是邀请，邀请他们在省厅与王敬之做最后的了断。 走廊里的银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明显的慌乱。苏然抓起电脑里的硬盘残骸，发现背面用银灰色颜料写着个 字，与中药铺密室铁盒里的 7 号剂量 注射器编号完全相同。他知道，这场跨越省厅与小镇的阴谋，最终的解药，或许就藏在王敬之最在意的 7 号柜里。 远处的警笛声传来，三短两长的节奏像是在呼应银铃的声响。叶澜将军刀别回腰间，后颈的胎记与省厅大楼第七层的灯光产生越来越强的共鸣，她知道明天的档案室之行，不仅是寻找证据，更是直面那个隐藏在权力阴影里的 饲养者，以及他们家族传承了近百年的血腥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