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学习精灵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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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在灵田上，泥土泛着微温。段逸蹲在那里，指尖轻触一颗跳动的果实。果壳已有裂痕，内里规律地起伏，稳定而有力。 艾莉安娜仍站在原地未动。风拂起她的银发与斗篷，她既未前行，也未举起法杖。 段逸知道她在看着。他也明白，刚才那番话让她迟疑了。但她不开口，他便不能一直沉默。 他缓缓站起身，将铲子搁在一旁。肩头酸痛，身体僵硬。他已经三天未曾合眼，双眼干涩，头脑沉重。 可现在还不能休息。 他转身面向艾莉安娜。两人相隔五步，谁也没有靠近。 他开口，声音沙哑：“你……看……果实” 说的是精灵语。每个字都生硬拗口，发音不准，语序混乱。 艾莉安娜皱眉。 “你说话像被踩扁的青蛙。”她以标准精灵语回应，语气清冷，语速极快。 段逸没有笑，也没退缩。他清楚自己的水平。这些话是昨夜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练出来的。能说出口，已是竭尽全力。 他不再重复，只是抬手指向那颗跳动的果实。动作简单，意思明确：你看这个。 艾莉安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颗果实正微微搏动，绿光自裂缝中渗出，如同心跳。 她凝视几秒，又回头看向他。 段逸面色憔悴。眼窝深陷，唇色苍白，下巴布满胡茬。斗篷沾满尘土，右手虎口裂开一道口子，已结成黑痂。 站着都在轻微摇晃。 她忽然明白，这个人根本没睡。从她进入山谷开始，一天一夜，再加上此前的时间——他一直在劳作，在守望，在思索，在防备着她。 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撑住。 她没说话，手腕一翻，取出一只小巧的银瓶。瓶身精致，刻有月牙纹路，瓶盖为水晶所制。 她轻轻一抛。 瓶子朝段逸飞去，速度不疾不徐，恰好落在他伸手可及的位置。 段逸反应慢了半拍，直到瓶子近前才抬手。指尖触及冰凉的金属，一把攥住。 他低头打量瓶子。工艺考究，封条完好。这是高阶精灵才有的月光露，能恢复精神、稳定魔力，一瓶足以换取三块魔晶石。 他抬头看她。 “喝掉。”艾莉安娜语气强硬，“别因头晕犯错。” 她并非关心他。她是祭司，职责所在，不能任由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人影响山谷的能量平衡。 段逸没问缘由。拧开瓶盖，仰头饮下半瓶。 液体滑入喉咙，冰凉刺骨。随即一股暖流自胃中扩散，思绪瞬间清明。 他闭眼两秒，再睁眼时目光沉稳。 他将空瓶递还，这次用通用语道：“谢谢。” 艾莉安娜没有接。 “下次……”他顿了顿，“我会说得更好。” 她没应声。想冷笑，却笑不出来。 这个人本可以让哥布林代劳，本可用陷阱驱逐她，本可以彻底无视她——但他选择了最难的方式：开口说话。 用她听不懂的语言，磕磕绊绊地，试图与她沟通。 她看着他手中的空瓶，又看了看那颗跳动的果实。 片刻后，她转身离去。 靴底踩过碎石，发出细微声响。她走向远处田埂，那里有几个工兵正在修筑水渠。她走得笔直，背脊挺立，但脚步比先前缓了些。 段逸未动。 他伫立原地，掌心握着空瓶。金属的凉意仍残留在指尖。身体的疲惫被压制住了，心里却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望着她的背影穿过发光苔藓，步入林语者的种植区。风吹动她的长发，一缕缠上肩甲，她抬手拨开，不曾回头。 他低下头，注视自己的手掌。方才喝药时手还在抖，如今已稳如磐石。 他将空瓶收进口袋，弯腰拾起铲子。 铲尖插入泥土，轻轻撬开一块硬结的泥块。他继续清理灵田边缘的碎石，动作依旧稳健，节奏却悄然改变——不再是机械重复，而是多了一分沉静的坚持。 他知道她并未走远。 他也知道，刚才那句话难听至极，但那瓶药，是真的。 他一边劳作，一边默念那些精灵语词汇：发音、语序、重音。得重新记一遍。明天再说，要更清晰些。 若能完整说一句就好了。 正想着，眼角忽见艾莉安娜在田埂尽头停下了。 她没有继续前行，侧身望向山谷深处那颗即将成熟的果实。凝视数秒，又转向段逸这边。 她未言语，也未动作。 随后转身，走入林语者的种植区，身影被垂落的藤蔓遮掩。 段逸停下手中的活计。 他直起身子，一手扶着膝盖。铲子插在土中，柄微微颤动。 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嘴唇微抿。嘴角轻轻扬起，极淡，几乎察觉不到。 风拂面而来，夹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灵田中的果实又跳了一下，裂缝又宽了些。 他伸手抚过那道裂痕，指尖传来生命搏动的律动。 然后低头，继续劳作。 铲子一下一下掘进泥土，声音单调，却始终未停。 远处，一名工兵搬起石块，另一人立刻上前协助。两人合力抬起，步伐一致，走向新的地基。 无人喊号子，也无人催促。 他们就这样前行，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 段逸抬起头，最后望了一眼科林语者种植区的方向。 那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