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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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逸的手仍按在灵田上，掌心的裂口被泥土覆盖，干了又湿。绿色丝线从指尖渗入，连接着那具尚未完全分解的绿色尸体。他闭着眼，能清晰感知到004正在消散——血肉化作细流，缓缓渗入土壤。一股热流顺着连接传回体内，不是疼痛，也不是情绪波动，而是实实在在的能量。 这是第三次了。 前两次也有能量回馈，但极其微弱，如同风掠过指尖。这一次却不同。一段信息直接涌入脑海：搬运路线优化三次，动作效率提升17%，骨骼承重结构适应性增强。 他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原来死去的工兵并非只是废料。它们走过的路、做过的事，都会凝结成经验，沿连接传回。只要链接不断，牺牲便不白费。 可代价太过沉重。 004断气的那一刻，他的左肩仍在剧痛。那种痛是真实的，仿佛骨头被人硬生生砸断。他知道，这是灵魂链接的反噬——当子体重伤或死亡时，本体会承受部分伤害。这不是系统提示，而是他用身体记住的规则。 他低头望向灵田。 小包仍在轻微蠕动，004的身体正逐渐转化为养分。他没有让人去清理。等它自然分解完毕，这些物质还能用来培育下一个。 但他不能再错。 前两次失败的画面再次浮现。第一次，他试图让工兵同时具备挖矿、搬运和警戒功能，结果蓝图混乱，刚注入能量就瞬间崩解。第二次，他简化设计，只设定基础能力，可精神力稍有波动，意识偏移，造出的工兵双腿长短不一，走两步便摔倒。 问题不在材料，也不在灵田。 而在控制。 他的意念不够稳定。稍一紧张或分神，蓝图就会扭曲。就像画画时手抖，线条一偏，整幅图便毁了。 现在他明白了。要想让子体更强，必须先让自己更稳。 他松开手，将掌心从泥土中抽出。绿丝断裂，连接暂时中断。他靠着岩壁坐下，背脊挺直，双手平放于膝上。 他开始呼吸。 四秒吸气，七秒屏息，八秒缓缓呼出。这是他在地球时学会的放松法，曾用于缓解工作压力。如今，却要用它来压制这具哥布林躯体里潜藏的野性。 刚闭眼，耳边便响起低沉的嘶吼。 并非真实声响，而是记忆残影。脑海中浮现出其他哥布林撕咬猎物的画面：牙齿染血，双眼赤红。那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在拉扯着他向下沉沦。 他没有睁眼，继续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每次呼气时，他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光种”上。那颗由绿丝缠绕而成的种子，在意识深处轻轻跳动，节奏平稳如心跳。他不去触碰它，只是凝视，跟随它的律动。 第四轮，脑海中的嘶吼渐渐减弱。 第五轮，他发现自己竟能看清绿丝的走向。每一条都有固定路径，在意识中交织成网。 第六轮，他尝试用意念轻触最近的一根绿丝。 没有失控。 没有反弹。 那根丝微微震颤了一下，随即弯曲，如同草叶随风摇曳。 成了。 他睁开眼，额头布满冷汗，衣衫也已湿透。但这不是疲惫所致，而是强行压制本能的结果。他感到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双手也再无颤抖。 他伸手抓过身旁的野兔尸体。 这是最后一具完整的材料。之前的兔子皆已损毁，这只还是昨日由002带回。若此次再失败，他需等待三天才能获得新的猎物。 他不能输。 他将兔子拖至灵田边缘，用指甲划开腹部，取出内脏扔到角落。鲜血滴落在黑土上，瞬间被吸收。他并未急于开始，而是用手指在灵田表面画出一个方格，大小恰好容纳一颗果实。 单任务通道。 他在心中默念这句话。只专注一件事，只设定一个目标。这次不求快，不求多，只求稳。 他闭眼，重新进入状态。 呼吸平稳，意念下沉，寻到“光种”。这一次，他不再塞入复杂指令。他只想一件事：耐力。 肌肉要紧密，骨骼要坚固，关节活动范围要合理。他在脑海中勾勒最简单的结构图，层层叠加。不像上次那样堆砌功能，而是像搭积木一般，一块一块稳稳安放。 绿丝动了。 自“光种”延伸而出，钻入泥土，缠绕兔血与肉渣。他能感受到能量流动，缓慢却有序。没有冲撞，没有卡顿。分解、重组、塑形，每一步都按计划推进。 十分钟过去，灵田中央隆起一团椭圆形的硬壳。 生命果实成型了。 表面仅有几道浅裂纹，远少于前几次。耗时也缩短不少。他抬头看了看天光，从开始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半小时。 又过了二十分钟，硬壳裂开。 一道绿色身影站起，皮肤偏深，四肢粗壮。它抬头望向段逸，眼神空洞，却站得极稳。 段逸立刻接通链接。 视野切换，他看到了外界：灰岩壁、藤蔓、枯林边缘。耳中传来风声与鸟鸣。他下令：“抬起右手。” 工兵立即抬手，动作干脆利落。 他又下达几个指令：原地转圈、蹲下起立、快走五步。每一项都准确执行，毫无延迟，也没有多余动作。 他断开链接，取出一片小石片，在岩壁上刻下： 编号005 类型：基础工兵（耐力型） 成功率：60% 属性达标率：89% 比前两代强太多了。 他靠回岩壁，胸口发闷，手臂酸胀。魔力仅剩六成，精神也接近极限。但他没有躺下。 他知道问题所在，也找到了解决之法。只要坚持训练，这个数字还能提升。 他望向洞口。 005已走到矿堆前，开始搬运石块。动作不算快，但极为稳健，一趟接一趟，毫不停歇。 段逸抬起左手，再次按进灵田。 绿丝缠绕而上，贴住掌心的旧伤。 阳光照进来，落在他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