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战后仪式念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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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逸的手还放在石台上，指尖很冷。火把快烧完了，光变暗了。他没动，也没说话。艾莉安娜站在他旁边，月光石的光照着高台的一角。校场上的钢铁力士还是站着，没人出声。 风吹过来，有灰烬和金属的味道。段逸慢慢转身，看向校场中间。那里有一座用破盾堆成的祭坛，像一座小山。最上面插着一面绿旗，布上有几个洞，但旗杆直直地立着。 他抬起手，闭上眼睛。他连上了“生命之种”，感受战场上留下的气息。那些死去的生命还在地上，在空气里，在每一块石头上。他轻声说：“所有参加战斗的子体，列队。” 三千多个身影立刻行动。工兵放下工具，大地力士收起铁镐，幽影斥候从暗处走出来，钢铁力士整齐转身。他们按兵种分开，走进校场，站成方阵。脚步一样，动作一致，没人犹豫。 段逸走下高台，一步步走向祭坛。他的脚步很慢，像是在数时间。他走到祭坛前停下，拿起旁边的一支火把。这是林语者用宁神木做的，树皮还没剥干净。 他点燃第一支火把，放在祭坛左边。火焰跳了一下，稳住了。这是劳动的火。他又点燃第二支，放在右边。这是守护的火。第三支，他举起来，对所有人说：“今天不是庆祝的日子。” 声音不大，但通过共鸣石传到了每个角落。 “我们赢了。但我们不能只记得赢。”他说，“我们要记住谁没能看到这一天。” 他把第三支火把插在祭坛正前方。火焰往上窜了一截。 “他们不会说话，但他们听到命令就往前冲。他们不懂勇敢，但他们挡在了我们前面。他们死了，身体变成了土，可他们的选择留在这里。” 他摸了一块破胸甲，上面有刀痕，也有烧黑的地方。“每一个倒下的兄弟，都是绿裔站起来的一块石头。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艾莉安娜轻轻上前。她没说话，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段安魂诗。绿色的光从她掌心流出，落在祭坛上。缠在盾牌上的枯藤开始动，长出嫩芽，开出白色的小花。花瓣很小，但聚在一起，像雪落在铁锈上。 布伦希尔德也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一把小锤，只有巴掌长，锤头刻着简单的符文。她把它挂在祭坛边的一根断矛上。 “这是第一代钢铁力士用过的锤子。”她说，“他们不懂荣耀，但他们教会了我们什么叫守住位置。” 她后退一步，摘下护目镜，擦了擦脸上的油污。然后她站直了，看着祭坛，不再说话。 段逸闭着眼睛。他又连上“生命之种”，把一段段记忆放出去。不是命令，是画面。 一个工兵在爆炸前扑向大地力士，把他推开。自己被炸飞，落地后就没再动。 一名幽影斥候发现敌人包抄，主动留下断后。他在黑暗中点燃信号粉，吸引火力，直到被围住。 还有一个林语者替队友挡箭，手指还抓着弓弦，人已经倒在泥里。 这些画面没有顺序，只是真实发生过的瞬间。 万名子体同时低头。右手握拳，轻轻敲在左胸口。声音低沉，像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这不是训练的动作。没人教过他们这么做。 段逸睁开眼，金瞳微微抖动。他知道这一刻不一样了。他们不是在执行命令，而是在回应某种更深的东西。 “从今天起，每一场战斗结束后，都要有这一天。”他说，“我们不庆祝杀人，我们记住牺牲。我们不炫耀胜利，我们记住代价。” 他看向所有人：“你们每个人都有名字。你们不是编号，不是工具。你们是绿裔。是我们这个家的一部分。” 艾莉安娜看着他，眼睛有点红。她终于明白，段逸做的事，不是建军队，也不是造仆人。他在让人被记住，让人有归属。 她以前觉得生命只能自然生长，不能干预。但现在她看到，秩序也可以是生命的一部分。就像老树倒下，养活新草，死亡也能带来延续。 布伦希尔德站在那儿，手还放在符文锤上。她是工匠，习惯看材料、结构、效率。但现在她看到，这些绿皮的身影不再是图纸上的东西。他们是会记住同伴的人。 她第一次觉得，这些人和她是一样的。 段逸站在祭坛前，没动。晨光慢慢照进校场，照在他背上。他还连着“生命之种”，能感觉到战死者残留的能量正在回来。这不是冷冰冰的数据，而是带着记忆的情绪。 某个工兵死前还在想没修完的排水渠。某个斥候最后看到的是队友安全离开的背影。这些情绪混在能量里，涌进他的心里。 他身子晃了一下，很快站稳。 艾莉安娜察觉到了，往前半步，但没出声。布伦希尔德也注意到了，眉头皱了一下。 段逸抬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呼吸变重，额头出汗。这次能量回流比以前都强。这不是恢复，更像是一种交接。 祭坛上的白花开得更多了。风一吹，花瓣飘落，落在残盾上，落在绿旗上，也落在一个钢铁力士的肩甲上。 那名钢铁力士站在前排，右手还保持着握拳敲胸的动作。他低着头，突然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接着，他抬起左手，小心地捏起那片花瓣。他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放进胸前的口袋。 周围没人说话。但越来越多的子体开始低头找花瓣。有人用手接，有人用衣服兜，有人轻轻吹掉盔甲上的灰，生怕弄坏花。 段逸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不再是命令推动行动。不再是规则维持秩序。 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流动。它没有名字，但它存在。 太阳升起来了。校场亮了，祭坛上的火慢慢熄灭，只剩青烟升起。 段逸还站在原地，眼睛微闭。手垂在身侧，指尖轻轻颤动。一股暖流从“生命之种”深处涌出，流遍全身。 那不是他的力量。 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