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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车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不紧不慢地前行着。车轮碾压在似乎并非官道的、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咯噔、咯噔”的声响,伴随着骡子粗重的喘息和蹄子踏在泥地上的“噗噗”声,在这死寂的旷野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慌。车篷低矮,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从篷布缝隙偶尔透进的一丝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我们三人蜷缩的身影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干草、牲口汗味、尘土以及我们身上尚未散尽的恐惧气息的复杂味道,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和韩婶紧紧靠坐在一堆干草上,狗娃被韩婶牢牢搂在怀里,裹着那件换上的粗布外衣,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车厢随着路面的颠簸而摇晃,每一次颠簸都让我们的心随之揪紧。我们像三只被塞进罐子的虫子,被动地被载向未知的远方,前途一片漆黑。 带疤汉子最后那句冰冷的叮嘱——“忘掉你们是谁……永远不要回来……”——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忘掉如何能忘青柳村的炊烟,何先生案头的灯火,雷豹大哥爽朗的笑声,府衙大牢的阴森,一路逃亡的惊魂……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怎能像擦掉灰尘一样抹去那枚永昌号的木牌和几块碎银,此刻就揣在我贴身的怀里,像两块烧红的炭,烫得我心口生疼。它们是“不时之需”的保障,更是我们过去所有苦难和危险的冰冷见证。 韩婶的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她将脸埋在狗娃的颈窝里,呼吸急促而不规则。我能感觉到她抓着我的那只手,冰冷而潮湿,指甲无意识地掐着我的胳膊。狗娃似乎对这颠簸和黑暗的环境感到极度不安,在睡梦中也不时惊悸般地抽搐一下,发出细弱的呜咽。韩婶便立刻机械地、轻轻地拍抚他的后背,哼唱着那支早已不成调的摇篮曲,声音嘶哑破碎,与其说是安抚孩子,不如说是在安慰她自己濒临崩溃的神经。 我扒在车篷后那个小小的窗口边,眼睛死死盯着外面。天色由墨黑渐渐转为一种沉郁的铅灰色,依稀能看清道路两旁是连绵的、尚未苏醒的田野和模糊的村落剪影。骡车专挑极其偏僻的小路走,有时穿过寂静的树林,树枝刮过车篷,发出“唰啦啦”的声响,吓得我们一哆嗦;有时沿着干涸的河床前行,车轮碾过碎石,颠簸得更加厉害。那个车夫始终沉默地坐在前面,戴着破草帽,背影佝偻,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他偶尔会甩一下鞭子,发出清脆的“啪”声,催促骡子,但从不回头,也从不与我们交谈。这种彻底的沉默,比任何盘问都更让人不安。他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去哪里所谓的“接应”又是什么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饥饿和干渴再次袭来,胃里像有火在烧。我摸索着拿出那个水囊,拔开塞子,先递到韩婶嘴边。她小口地喝了一点,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又小心地蘸湿手指,润湿狗娃干裂的嘴唇。我也喝了几口,水很凉,暂时压下了喉咙的灼痛,却让身体的寒意更重。那几个油纸包的烙饼,我们谁也没动,仿佛那是最后的储备,不敢轻易消耗。 天色渐渐亮了一些,但依旧是阴沉的,像一块脏兮兮的灰布蒙在头顶。骡车驶入了一片更加荒凉的区域,四周是起伏的丘陵和杂乱的灌木丛,看不到人烟。这种与世隔绝的荒芜,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增添了更深的恐惧。如果在这里发生什么不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我的心悬到嗓子眼的时候,骡车忽然偏离了小路,驶下了一个缓坡,钻进了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遮天蔽日,光线顿时暗了下来。车夫“吁”了一声,勒住骡子,骡车停了下来。 到了是接应点还是…… 我和韩婶瞬间绷紧了身体,惊恐地对视一眼。韩婶下意识地把狗娃往怀里藏了藏。我悄悄握紧了别在腰后的那柄豁口柴刀,手心全是冷汗。 车夫跳下车辕,并没有理会我们,而是走到竹林深处,学了几声惟妙惟肖的布谷鸟叫。片刻后,竹林另一侧也传来了几声类似的鸟鸣回应。 紧接着,一个穿着短褂、樵夫打扮的精瘦汉子从竹林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砍柴刀。他快步走到车夫面前,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我们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见那樵夫模样的汉子不时朝我们骡车瞥来几眼,目光锐利如鹰。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是接应的人还是……另一伙人 简短交谈后,车夫回到车边,依旧没有看我们,只是用鞭杆敲了敲车篷,低声道:“下车,跟他走。” 命令简短,不容置疑。我们互相搀扶着,踉跄地爬下骡车,双腿因久坐和紧张而麻木僵硬。脚踩在松软的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个樵夫汉子打量了我们一眼,特别是在韩婶怀里的狗娃身上停留片刻,然后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跟上,转身便钻进了竹林深处。 车夫则跳上骡车,调转方向,竟自顾自地沿着来路离开了,很快消失在竹林的缝隙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们被孤零零地扔在了这片陌生的竹林里,面前只有一个来历不明的樵夫。巨大的不安和恐惧再次攫住了我们。 “走。”樵夫汉子回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在茂密的竹林中穿行。竹林里光线昏暗,空气潮湿,地上满是落叶和盘根错节的竹根,十分难行。韩婶抱着狗娃,走得气喘吁吁,几次差点摔倒。我不得不时时搀扶着她。那樵夫汉子脚步极快,对路径十分熟悉,我们只能拼命跟上,生怕被落下。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竹林尽头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溪边有一座极其简陋的、用茅草和竹子搭成的窝棚,看起来废弃已久。 樵夫汉子在窝棚前停下脚步,指了指里面:“在这里等到天黑。里面有水和干粮。天黑后,会有人来带你们过河。”说完,他不再多言,像来时一样,敏捷地转身,再次消失在茂密的竹林中。 窝棚里又小又暗,地上铺着干草,角落里放着一个破水罐和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个硬邦邦的馍和一包咸菜。 我们瘫坐在干草上,浑身被冷汗和露水湿透,又冷又饿,精疲力尽。这一路的转换,如同接力赛,每一程都充满未知和凶险。下一个来接应的会是谁过河过哪条河要去哪里 希望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而逃亡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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