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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雅室门外传来了略带虚浮的脚步声，以及老鸨谄媚的声音：“冯爷，您里边请，那位西域来的夫人等候多时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形瘦高、面色带着一种不健康青白、眼袋深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锦袍，手指干瘦，指甲却修剪得异常整齐，透着一种阴鸷的气质。正是“毒牙”冯奎。他身后跟着两名目光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一人守在门外，一人紧随他入内，警惕地扫视着房间。 这名护卫警惕地拦在冯奎身前，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对冯奎微微点头，示意暂时安全。 冯奎那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先是落在苏婉儿身上，在她脸上和身段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淫邪与评估，随即，便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盯住了蓝小蝶手中那个紫檀木盒。 “夫人便是那位有‘七叶玲珑草’的西域客商”冯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长期接触毒物导致的喉音。 “正是。”苏婉儿起身，微微颔首，模仿着带有异域口音的官话，语气带着商人的圆滑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急切，“妾身阿依莎，久闻冯大师精研药理，特携此异宝前来，望大师慧眼识珍，也解妾身归乡盘缠之急。”她示意蓝小蝶将木盒奉上。 冯奎示意护卫上前检查木盒。护卫仔细查看，甚至用银针试探，确认没有机关后，才将盒子拿到冯奎面前。 冯奎小心翼翼地从盒中取出那株“七叶玲珑草”。草药通体碧绿，生有七片形态各异的叶子，脉络中隐隐有光华流动，异香扑鼻。他眼中瞬间爆发出狂热的光芒，如同酒徒见到美酒，色鬼见到绝色。他仔细辨认着叶片的形态、香气，甚至用指尖沾染了一点汁液，放在鼻尖深深一嗅。 “果然……果然是记载中的‘七叶玲珑草’！哈哈哈！天助我也！”冯奎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他毕生追求毒道，对此等能解百毒、甚至可能助他炼制更霸道毒药的圣物，根本没有抵抗力。 “冯大师满意便好。”苏婉儿脸上露出笑容，亲自执起酒壶，为冯奎斟了一杯酒，“此物珍贵，价格嘛……不知冯大师意下如何”她将酒杯轻轻推了过去。 “夫人便是此物的主人”冯奎目光灼灼地盯着木盒中的“七叶玲珑草”，仿佛在欣赏绝世美人，连对苏婉儿说话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正是”苏婉儿按照计划，扮演着一位对毒术一知半解、却又偶然得到宝物的西域商人，“此物得自北海商旅，妾身只知其异，却不谙其性，听闻冯大师乃此道圣手，特请大师前来品鉴，只求大师指点一二，让妾身开开眼界。”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与求助。 冯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傲然与满意。这种被同行认可并求助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根银针，蘸取了一丝“七叶玲珑草”，放在鼻下细细品味，又对着灯光观察其色泽变化。空气中那奇异的甜香让他眼神更加明亮，喃喃道：“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海市蜃楼，幻梦成空’……古籍中记载的‘七叶玲珑草’，竟然真的存在……”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七叶玲珑草牢牢吸引，对周围的警惕降到了最低。在他看来，眼前的不过是两个弱质女流和一个不懂毒术的护卫，一切尽在掌握。 他并不知道，那不起眼的白玉小香炉内燃烧的“暖玉生烟香”，正是蓝小蝶为他准备的第一道催命符——它与挥发到空气中的酒香混合后，便会成为激发“封脉散”和“幻心雾”的真正药引。 沐晓月如同石化般隐在阴影里，计算着呼吸，等待着冯奎精神最集中、最放松的那个瞬间。 时机已到！ 一直隐在阴影中的沐晓月，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那名贴身护卫身侧。没有炫目的招式，只有一道精准、冰冷、快到极致的刃光，如同新月划过咽喉。 那护卫瞳孔猛缩，只来得及抬起手臂，刃锋已没入他的喉管。他捂着喷溅的脖颈，嗬嗬倒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几乎在沐晓月动手的同一时刻，蓝小蝶动了。眼神锐利如捕食的毒蛛。冯奎因护卫倒地而猛然惊醒，正要有所动作，蓝小蝶袖中早已扣住的毒针已如牛毛细雨般射出，并非瞄准要害，而是封堵他所有可能闪避和施毒的空间！ 冯奎又惊又怒，袍袖急挥，震开大部分毒针，却仍有一根刺入了他手腕的穴道，整条手臂瞬间一麻！他心下大骇。 “冯大师，酒洒了！”一直冷眼旁观的苏婉儿，在此刻清喝一声，猛地将手中酒壶掷向冯奎脚下！ “啪！” 酒壶碎裂，酒液四溅。酒香与香炉中持续散发的“暖玉生烟香”混合，瞬间激发出一股浓郁得令人头晕的异香——真正的“幻心雾”彻底爆发！ 冯奎吸入一口，顿觉内力一滞，眼前景物开始晃动重叠。“卑鄙！”他怒吼，但动作已慢了半拍。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决定了生死。 沐晓月解决了护卫，身形如电，直扑冯奎。冯奎强提内力，挥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臂，指尖闪烁着幽蓝的毒芒，抓向沐晓月。 沐晓月不闪不避，眼中只有冰冷的目标。短刃后发先至，精准地格开他的毒爪，刃锋顺势向内一抹！ “嗤——！” 血光迸现。 冯奎的动作僵在原地，他低头，看着自己脖颈上那道细细的血线迅速扩大，鲜血汩汩涌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他眼中的狂热、愤怒、惊骇，最终凝固成一片死灰，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板上。 从沐晓月暴起，到冯奎毙命，整个过程不过三四次呼吸的时间。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门外的护卫听到动静不对，刚想冲进来，早已潜伏在门外的漕帮好手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几次呼吸的时间。 雅室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气和异香混合的古怪味道。 苏婉儿扶着桌子，微微喘息，脸色因紧张和用力而泛红，但眼神依旧镇定。沐晓月面无表情地甩去短刃上的血珠，检查了一下两具尸体，确认冯奎死得不能再死。蓝小蝶则快速走到冯奎尸体旁，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工具检查他身上可能存在的毒囊或蛊虫，并迅速进行处理。 “清理痕迹，我们走。”沐晓月低声道，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苏婉儿和蓝小蝶立刻行动。蓝小蝶迅速在房间内撒下化尸粉，并点燃另一种气味强烈的熏香掩盖血腥。苏婉儿则快速检查是否有遗落的个人物品。 三人配合默契，动作迅速。不过片刻，便已处理完毕。没有丝毫停留，在漕帮人手的接应下，她们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百花楼外的夜色，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线索。 凝香阁内，只留下一具即将化为脓水的尸体，以及那渐渐散去的、混合着异香与血腥的诡异气息。 猎杀，“毒牙”已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