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锦帕藏,杀机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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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的声音有些哽咽,忙又强自压下情绪,挤出笑容道:“瞧老奴,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净说这些招小姐伤心的话。” “小姐这边请,揽月阁是夫人亲自盯着布置的,一应物件都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 穿过一个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一处独立院落,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门前悬着一块紫檀木匾额,上书“揽月阁”三字,笔力遒劲而不失秀雅。 “这匾额是相爷亲笔所题,” 徐嬷嬷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小姐出生前就写好了,说是无论男女,皆能揽月入怀,一生圆满。” 沈昭月抬头望着那三个字,心中微动。 她自幼习武,虽也读书识字,但于书法一道并不精通,却也看得出这字里行间蕴含的深情与期待。 推开院门,但见三间正房,两边抄手游廊,院中种着几株正开得繁盛的海棠树,树下设着石桌石凳,整个院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片落叶。 徐嬷嬷引她步入正房,但见当中一间设为厅堂,布置得雅致而不失温馨。 东边是书房,西边是卧房。 “这揽月阁自小姐出生前就备下了,” 徐嬷嬷柔声道,“夫人每年都会添置许多东西,衣裳、首饰、玩物、书籍...…但凡觉得小姐可能会喜欢的,都会收罗来。” “一年四季的衣裳每季都会新做四套,从不间断,就怕小姐突然回来了没有合身的衣服穿。” 她推开卧房的门,沈昭月不禁微微一怔。 但见房中陈设精美,梳妆台上摆满了各色首饰盒,靠墙立着的衣柜一看便知容量不小。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窗设着一张雕花拔步床,床帐是淡粉色的软烟罗,上面绣着栩栩如兔子的图案——想必是依着她后腰那个胎记特意选的。 徐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禁笑道:“这床帐是夫人亲自画的图样,命江南最好的绣娘绣的。每年都会换新的,始终保持着柔软洁净。” 她打开一个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各色衣裙,“这些都是按不同年纪准备的,从一岁到十七岁,一年不少。” 她又指向梳妆台:“首饰也是,每年生辰,夫人都会亲自挑选几样收起来。有长命锁、手镯、珠花、玉佩...…夫人说,别人家小姐有的,我们家小姐一件也不能少。” 沈昭月缓步走过房间,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衣裳首饰。 十七年的光阴,就这般静静地躺在这里,等待着从未谋面的主人。 她能想象到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是如何年复一年地准备着这些,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让那颗破碎的心得到稍许安慰。 “夫人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情绪起伏大了些,这才支撑不住睡下了。” 徐嬷嬷温声道,“特地吩咐老奴定要亲自照料小姐安顿下来。小姐看看可还缺什么老奴这就让人去置办。” 沈昭月摇摇头:“已经很周全了,多谢嬷嬷费心。” 这时,徐嬷嬷像是想起什么,朝门外唤道:“小荷,进来吧。” 应声进来的是个圆脸大眼的丫鬟,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着淡绿色比甲,看上去很是伶俐。 她手中端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 “这是小荷,” 徐嬷嬷介绍道,“是夫人亲自为小姐挑选的丫鬟,三年前就放在揽月阁当差,平日里负责打扫整理,就等着小姐回来呢。” 小荷放下茶盏,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奴婢小荷,见过小姐。” 沈昭月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手指关节略粗,掌心有薄茧,不似寻常丫鬟做针线活留下的,倒像是常年干粗活形成的。 再看她步伐沉稳,下盘比一般女子要稳些,便知这丫鬟力气应当不小。 “起来吧,”沈昭月温和道,“往后就有劳你了。” 小荷连忙道:“小姐言重了,这是奴婢的本分。” 她抬头飞快地看了昭月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去,脸上却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笑容,“奴婢日日都盼着小姐回来,今日总算盼到了!” 徐嬷嬷见状,也欣慰地笑了笑,又嘱咐了小荷几句要好生伺候,方才对昭月道:“小姐一路劳顿,先歇息吧。老奴告退了。” 送走徐嬷嬷,沈昭月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仔细打量这个即将属于自己的空间。 小荷乖巧地站在一旁,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欣喜。 “小姐可要先沐浴更衣热水一直备着呢。”小荷问道。 沈昭月摇摇头:“我先自己待一会,你下去吧。” 小荷应了声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待房中只剩自己一人,沈昭月这才缓缓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十七年,她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了如今的模样,而这座揽月阁也从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变成了装满母亲爱与思念的宝藏。 她轻轻拉开一个首饰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色珠花,从最简单的绒花到镶嵌宝石的金簪,按年岁排列得整整齐齐。 另一个盒中收着玉佩、金锁等物,无一不是精品。 沈昭月不禁想象,若是十七年前没有那场变故,自己在这个家中长大,会是什么模样 是否会如寻常闺秀般,终日习女红、读诗书,等待着及笄后嫁个门当户对的夫婿 然而世间没有如果。 她是斩月楼少主月影,手中染过血,剑下有过亡魂。 即便如今回到这锦绣堆中,她也注定不可能做个寻常的相府千金。 思绪流转间,她习惯性地伸手探向枕下——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检查卧榻之处是否安全。 指尖触到一方柔软的织物。 她眼神一凛,迅速将那物抽出,却是一方绣工精致的丝帕。 帕子是上好的杭绸,边上绣着缠枝莲纹,正中绣着一对嬉戏的彩蝶,看上去十分精美。 然而沈昭月只轻轻一嗅,便察觉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