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再入楼，暗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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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宸脸上的虚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冽。 “孤这位母后，倒是心急。” 他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也好，便让她看看，她精心布置的局，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她期望的反面。” 他顿了顿，吩咐道，“让惊雷继续盯着凤仪宫和丞相府锦瑟院，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另外……后日，你随孤同去。” “是！” 沈昭月心中却还记挂着另一件事——揽月楼。 那次和林婉柔一起前去揽月楼，并未窥见全貌，便想趁着外祖一家到访之际，再去探一探虚实。 于是，她向林婉柔请示，想邀请林家双胞胎表兄林瑾轩与林瑾瑜，以及兄长沈砚一同去揽月楼用午膳。 美其名曰“尽地主之谊，也让表兄们见识京城繁华”。 林婉柔见女儿主动与人交往，自是欢喜，忙不迭地应了，还特意多给了些银钱。 巳时末，两辆马车相继在揽月楼气派的大门前停下。 沈昭月扶着丫鬟小荷的手下了车，今日她穿着一身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梳着精致的朝云近香髻簪着珍珠步摇，略施粉黛，容色倾城。 气质却温婉柔顺，俨然一位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娇弱千金。 沈砚与林家双胞胎表兄弟也已到了。 林瑾轩与林瑾瑜虽是江南来的子弟，见惯了苏杭繁华。 但见到揽月楼飞檐斗拱、金碧辉煌的气派，以及门前迎来送往、衣着光鲜的宾客，也不由得暗暗咋舌。 “早就听闻京中揽月楼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林瑾轩温文尔雅地赞叹。 林瑾瑜则更活泼些，低声道：“听说这里一顿饭够寻常百姓家吃上一年，今日可真是托了月儿表妹的福了。” 沈砚摇着折扇，依旧是那副慵懒中带着讥诮的模样，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 低声道：“这地方，水深的很，都注意些言行。” 沈昭月微微颔首，一副乖巧听兄长的模样，心中却已飞速运转。 她一踏入此地，便敏锐地感觉到数道隐晦的目光从不同角度扫过他们一行人。 这绝非普通酒楼该有的警戒。 跑堂的小厮笑容可掬，动作利落，但步伐沉稳，气息绵长，显然身怀不俗的武功。 就连端菜传菜的侍女，也都举止有度，眼神清亮，不似寻常女子。 “几位贵客里面请！”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上来，目光在几人身上一转。 尤其在沈昭月脸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随即更加热情，“雅间早已备好，临街靠窗，景致最好。” 一行人被引至三楼雅间“壹和”。 房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熏香清浅，窗外正对着热闹的街市，视野极佳。 点菜时，沈昭月故意显露出几分天真好奇，指着菜单上几样名字花哨的菜式询问。 那管事耐心解答，态度恭敬有加，滴水不漏。 席间，沈昭月一边与表兄们轻声说笑，扮演着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一边却将大部分心神都用于观察。 她注意到，这揽月楼的布局看似寻常，实则暗合五行八卦，通道迂回，明哨暗卡遍布。 偶尔有身穿锦袍、气度不凡的客人被引向更深的区域，那里守卫似乎更为森严。 “月儿表妹尝尝这个，” 林瑾轩热情地给她夹了一筷子水晶肴肉，“这揽月楼的厨子手艺确实绝了。” “谢谢轩表哥。”沈昭月甜甜一笑，用小碟接过，动作优雅。 心中却想：这般规格的暗哨，这般严密的布局，绝不仅仅是做生意那么简单。 这揽月楼背后之人，所图必定不小。 她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深思。 看来，想要摸清这揽月楼的底细，还需从长计议。 不过，今日此行，至少确认了此地的非同寻常。 与此同时，揽月楼最顶层的一间隐秘书房内。 玄色的衣角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戴着精致银质面具的男子临窗而立，目光沉静地落在楼下熙攘的街道。 即便静立不动，也自带一股迫人威势。 他便是这揽月楼明面上的主人，无人知晓面具下的真实容颜。 轻叩门扉声响起，一名作跑堂打扮的精干属下无声入内。 垂首禀报：“楼主，目标已在‘壹和’雅间落座，席间有丞相府公子沈砚，新归家的二小姐沈昭月，以及江南林氏的两位公子。” “言行并无特异之处，看似寻常世家子弟小聚。” 楼主微微颔首，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低沉的漠然：“继续盯着，沈家这位二小姐，尤其留意。” “是。”属下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房门甫一关上，内室珠帘便是一响，一身紫袍的洛尘端着个白玉药碗走了出来。 洛尘眉头拧得死紧：“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 “站了多久了还不快去坐着！” “你这腿还要不要了” 他语气虽冲，动作却极为小心，将药碗往桌上一顿，伸手便要去扶他。 楼主，或者说，卸下了太子身份的萧景宸，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倒也顺从地被他扶着坐回铺着软垫的檀木轮椅上。 “不过片刻而已，无妨。”他淡淡道，伸手欲去端那碗浓黑药汁。 洛尘一把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烫！急什么” 他蹲下身，毫不客气地撩起萧景宸的裤腿，露出那双看似无力、实则线条依旧紧实的小腿，只是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针孔和几道狰狞的旧疤。 洛尘指尖寒光一闪，几枚细如牛毛的金针已精准刺入穴位，手法快得只剩残影。 “今晚是最后一次施针，逼出最后一丝沉疴淤毒。” “之后好生调养，辅以药浴，你这腿疾方可痊愈，行走奔跑与常人无异。” 他边说边运指如飞，内力透过金针缓缓渡入，“届时，看谁还敢笑你是残废。” 萧景宸面具下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语气却依旧平淡：“有劳。” “少来这套。” 洛尘哼了一声，专注着手下的动作，“我只盼着你赶紧好利索，我也好早点解脱，云游四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