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淬体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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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触碰到“极境”的门槛，并得以短暂维系那种玄妙状态，带给杨帆的不仅是精神层面的升华与灵觉的锐化，更是一种认知上的根本转变。他清晰地意识到，那“先天本源”并非遥不可及的星空，它就蕴藏在生命最深处，与这具血肉躯壳有着千丝万缕、甚至可称为“同源”的联系。 师父玄诚子在密文中提及的“寂灭求真”，青松道人所言的“枷锁在心”，结合自身的体验，让他明悟——所谓的“寂灭”，并非单纯指意识的空无，或许也包含了肉身欲望、惯性乃至极限的超越与打破。这具被后天习性、思维定式所束缚的躯体，本身可能就是阻隔“真我”显现的一道厚重屏障。 想要更深入地探索“极境”，更稳定地引动那丝“本源”之力，仅仅依靠心神的淬炼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打通这条“身心合一”的路径，需要让这具肉身，也经历一场如同意识归于“寂灭”般的洗礼与重生。 于是，在短暂的休整，感受了精神层面的巨大收获后，杨帆并未继续沉浸在静坐冥想中。他推开静室的门，重新踏入小院。 此时已是凌晨，东方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空气中带着破晓前的清寒。院落里，之前打斗留下的痕迹尚未完全清理，弹孔与干涸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凶险。 杨帆的目光扫过这些痕迹，眼神平静无波。他褪去上衣，露出虽不虬结却线条流畅、蕴含着爆发力的身躯。手臂上那道伤口已然结痂，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细痕。 他没有演练任何熟悉的拳法套路，而是以一种最原始、最笨拙，也最考验意志的方式，开始了对自己的“淬炼”。 他首先站定，并非寻常的站桩，而是摆出了一个极其别扭，甚至反关节的姿势，仿佛在模拟某种古拙的图腾。肌肉与筋骨被拉伸、扭转到一个近乎极限的角度，剧烈的酸麻胀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涌遍全身，额头上青筋隐现，冷汗涔涔而下。 这不是自虐，而是他根据师父手札中一些关于“易筋锻骨”的残缺记载，结合自身对气血运行、经络走向的理解，自行推演出的，旨在打破身体固有惯性、刺激深层潜能的方法。他要让身体记住这种“非常态”，让气血被迫在陌生的路径中冲撞、适应。 维持这个姿势近一个时辰，直到双腿颤抖如筛糠，几乎无法站立，他才缓缓收起。紧接着，是纯粹力量的压榨。没有器械，他便以院中那棵老槐树为目标，用肩、背、肘、膝，一次次地、沉稳有力地撞击树干。不是蛮横的冲撞，而是每一次都调动全身协调发力，将力量凝聚于一点，又在接触的瞬间爆发、收回，感受着反作用力对骨骼、内脏的震荡与锤炼。沉闷的撞击声在清晨的小院中回荡，树皮簌簌落下。 随后是速度与耐力的极限奔跑。他并非在平坦的路上奔跑，而是在院中那狭窄、布满障碍的空间里，进行着高频率的折返、变向、腾挪，将方寸之地化为考验身法的绝佳场所。身影如同鬼魅，带起道道残影，肺叶如同风箱般剧烈鼓动，心脏狂跳欲裂，极限的缺氧感阵阵袭来，眼前甚至开始发黑。 他就是在逼自己，一次次地逼近，乃至短暂地突破肉身的生理极限。在这种极致的疲惫与痛苦中，意识的掌控力会自然减弱，身体最本能的求生欲与潜能会被激发出来。他要的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去体会那种近乎“失控”、濒临“寂灭”的感觉，去捕捉那脱离意识精细操控后，身体内部自行涌现的、最原始的生命力波动。 每一次力竭倒地，他都并非彻底昏迷，而是强撑着保留一丝清明，以内视之法，仔细感知着身体内部的变化。气血在极限压迫下如何奔流、重组，细微的损伤如何在某种未知的力量下被迅速修复、甚至变得更强，那丝丝缕缕平时难以察觉的、源自肉身本源的生机，如何在破败中倔强地闪耀。 他发现，当他将心神沉入那“极境”状态下感知到的“本源”意境，再去引导体内《道德经》心法的运转时，真气流淌得更加顺畅自如，对肉身的滋养与修复效果也显着提升。那丝微弱的“本源”余韵，仿佛是最好的催化剂和粘合剂，加速着身体在破与立之间的循环。 汗水浸湿了地面，血痂在剧烈的运动中崩裂又再次凝结。杨帆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苦行僧，在晨曦、烈日、黄昏、星夜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自创的、近乎残酷的淬体之法。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精悍，肌肉线条更加分明，骨骼似乎都凝实了几分。但更重要的变化发生在内部。他的气息更加绵长深邃，五脏六腑的功能似乎被强化，对自身每一寸肌肉、每一段骨骼、甚至血液流动的感知，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入微境界。 他甚至隐隐感觉到，在肉身一次次被压榨到极限，又在那丝“本源”意境辅助下恢复的过程中，身体与那玄之又玄的“天地”之间，似乎建立起了某种更为直接、更为微妙的联系。仿佛这具躯壳，不再仅仅是承载灵魂的皮囊，更是一座可以沟通内外、引动无形之力的桥梁。 七日之后。 杨帆静静站立在院中，周身热气蒸腾，如同笼罩在一层薄雾里。他缓缓抬起手，握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远超闭关前的磅礴力量与坚韧程度。心意微动，体内真气如臂指使，运转间隐隐与周围环境的气场产生共鸣，引动微风环绕。 他低头看向手臂，那道伤痕已几乎淡不可见。 肉身，这条通往“极境”的路径，他算是初步踏上了。虽然前方依旧迷雾重重，但这番淬炼，无疑让他对“寂灭求真”有了更立体、更深刻的认知。 身体与精神，如同阴阳两极，共同构成了探寻大道的基石。如今，这块基石，已被他锤炼得更加坚实。 他抬头，望向城市的方向，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是时候，去检验这番闭关的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