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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瑾领了那道沉甸甸的密旨,躬身敛衽,悄无声息退出了御书房。 宫墙之内便传出一道旨意,恰似惊雷滚过,震得前朝后宫俱是一凛。 太后国丧,由原定的四十九日,减为二十七日。 旨意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 礼部的老尚书当场就懵了,气得胡子直抖,颤声道:“国丧乃邦家大典,历朝历代皆有定制,岂容轻易更改此非违礼,实乃悖孝也!皇上此举,恐遭天下人非议!” 一时间,劝谏的奏折堆满了御书房的案头,几个平日里最重礼法的老臣,更是直接跪在了殿外,哭声切凄,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然而,御书房的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喻崇光把所有的奏折尽数留中不发,对殿外的哭谏也置若罔闻,只用这般冷硬的沉默,昭示了不容置喙的决心。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此事蹊跷得紧。 皇上对太后,素来面上是母慈子孝的模样,怎的陡然间生出这般厌弃这背后,定是藏着不为人知的天大隐秘。 朝堂上的风波,谢怀瑾没无暇顾及。 借着皇上命他协助宗室敦亲王、礼部和内务府一起操办太后葬礼的由头,他拿到了一份极大的权限,正可顺藤摸瓜。 翌日,敦亲王府。 这位宗室里辈分最高、平日里只爱逗鸟听戏、闲散度日的老王爷,见谢怀瑾一身素服,面色冷淡地立在厅中,身后跟着几位捧着卷宗的下属,不由得愣了半晌,含笑道: “谢首辅今日登门,却是为何” “王爷。” 谢怀瑾微微点头,直接说明来意,“太后葬仪,关乎皇家体面,为了确保太后葬仪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所有流程都需要严格对照祖宗的旧例。臣奉旨查阅宗人府里,从高祖皇帝开始,所有皇室宗亲的婚丧嫁娶、出生死亡记录,还有子女名录,以保合乎规矩。” 敦亲王眼皮一跳。 查这些干什么太后的葬礼,跟几百年前的老祖宗有什么关系 他刚想反驳,却对上了谢怀瑾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那眼神很明确,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敦亲王心里咯噔一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这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手握重权,何必与他硬碰硬遂摆了摆手。 “查,查吧。”敦亲王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宗人府这边办妥后,谢怀瑾的下一个目标,是礼部和内务府。 理由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太后一生素尚节俭,葬礼断不可铺张浪费。臣需核对内务府二十年来的采买、支出并人员调动账目,以防有人借国丧之机中饱私囊,也好告慰太后在天之灵。” 内务府总管那张圆胖的脸,瞬时抽搐了几下,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查二十年的旧账 这分明是要把内务府翻个底朝天! 可他素来知晓谢怀瑾的手段,不敢有半分违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下属们搬走一箱又一箱落满灰尘的旧账本,心疼得如同剜肉。 整个京城官场,都对谢怀瑾这种又快又狠的作风感到不解。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首辅大人,是因为太后去世,太过悲伤,才会这么不近人情,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所有人都折腾得够呛。 却无人知晓,在这场以葬礼为名的行动之下,一张针对十三年前旧事的密网,正悄悄张开。 一连好几天,谢怀瑾几乎就住在了府里,整天埋头在大量的卷宗之中。 宗人府的宗亲谱系,内务府的人事调动,安远侯府的资金往来,一条条看起来互不相干的线索,在他的面前,被一条条理清,慢慢串联了起来。 很快,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他眼前。 老肃亲王,喻崇礼。 当今皇上的十一皇弟,已故太后的亲生儿子,清华郡主的生父。 这个人在十三年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病故了。 在所有官方记载里,他都是一个体弱多病、不问世事的闲散宗室。 然而,谢怀瑾从安远侯府一条非常隐蔽的账目中,发现了一笔巨额的资金,在十三年前,悄无声息的流向了几个地方。 其中一个,是东宫当年负责皇后接生的那个稳婆的娘家。 另一个,则是肃亲王府暗中豢养着的一批门客。 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 一个被掩盖了十三余年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这位看似不问世事的肃亲王,实则野心勃勃,早在太子时期便有了谋逆之心。 而他的母亲当朝太后,以及其娘家安远侯府,便是他背后最大的靠山。 用死婴换走太子妃所生的皇长子,不过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 意在动摇太子根基,为喻崇礼日后夺权埋下伏笔。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们自以为计划周全,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动手之际,主心骨喻崇礼却突发急病,一命呜呼。 主心骨一死,所有的谋划都成了泡影。 太后与安远侯府唯恐事情败露,只得暂且收敛锋芒,非但未阻拦当今皇上登基,反倒摆出一副顺从的模样。 为保全实力,他们更是将肃亲王唯一的儿子喻予安,远远打发到其父的封地,做了个远离权力中心的闲散王爷。 这一去,便是十余年。 谁也不知,这位新肃亲王,究竟是真的安于现状,还是在封地暗中积蓄力量,等待东山再起之日。 至于那个被换走的皇长子…… 谢怀瑾查遍了所有相关的记录,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暗线,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个孩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 将所有查到的线索整理成册,谢怀瑾再次深夜入宫。 御书房内,依旧是那君臣二人。 听完谢怀瑾的禀报,喻崇光久久未曾言语。 他面上并无半分怒色,平静得有些吓人。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滔天怒火。 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皇长子的事,查不到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谢怀瑾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查不到,说明对方隐藏得很好,好到连安远侯府的势力都找不到。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反而意味着安全。 “至于我的好侄儿……”喻崇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新肃亲王,喻予安。” “算算日子,他也该到京城,为他祖母奔丧了。” 他抬眼看向谢怀瑾,目光锐利如刀。 “在他自己的封地,是人是鬼,朕看不清楚。可到了京城,到了朕的眼皮子底下……“ 他即便藏得再深,也总有露出马脚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