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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月华初绽蕊，莲心跨冬雪 入冬的第一场雪落进磐石基地时，药圃里的月华莲已经长到半尺高。银紫色的叶片在雪地里挺得笔直，叶尖凝着冰晶，倒像谁把星子掰碎了嵌在上面。黑寡妇裹着厚棉袍，正往畦边撒草木灰——李伯临走前特意嘱咐，月华莲耐寒却怕冻根，草木灰能保暖，还能防土里的虫害。 “林默哥！快看！”丫丫踩着雪跑过来，小棉靴在雪地上踩出串圆坑，手里举着封信，信封上沾着点雪粒，“是李伯从安全区寄来的！说莲心堂开馆啦！” 林默刚把最后捆百部草搬进暖棚，闻言接过信，指尖呵着气拆开。李伯的字迹带着点抖，却比以前有力：“莲心堂开馆那天，赵老亲自剪了彩，安全区的人排着队来求药谱。阿苗和丫丫描的插画最受欢迎，连学堂的先生都来抄……”信里还说，月华莲的种子已经在安全区种下，“赵老说要搭个玻璃暖棚，让它冬天也能长，赶明年药草节前开花。” 黑寡妇凑过来看，呵出的白气落在信纸边缘，晕开小小的湿痕：“李伯还惦记着月华莲呢。”她转身从屋里拎出个陶罐，“这是用月华莲嫩叶泡的茶，李伯说能提神，本想等他回来喝，现在看来得先给安全区捎去。”罐口的布塞解开，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混着雪气漫开来，像把春天揉进了冬天。 正说着，雷裹着身风雪闯进来，独臂上搭着件结冰的兽皮袄：“冻土部落的人来了！说他们的雪参冻坏了半棚，想讨点草木灰和月华莲的嫩叶，说李伯以前提过，这两样混着埋在根下能救回来。”他跺了跺脚上的雪，靴底的冰碴子溅在地上，“还带了两车冻梨，说给咱们当零嘴，解解腻。” 黑寡妇赶紧让林默去取草木灰，自己则从暖棚摘了把月华莲的嫩叶，用棉布裹好：“让他们把草木灰和嫩叶捣成泥，敷在雪参的根须上，再盖层厚稻草，保准能缓过来。”她又找出本《莲心社药谱》，翻到雪参那页，“你看这图，李伯标了冻伤后的处理法子，让他们照着做。” 雷刚走，周医师就顶着风雪进来了，帽檐上的雪化成水，顺着鬓角往下淌：“山南边的血藤冻裂了，我带了些回来，想试试用月华莲的汁泡能不能救。”他把捆冻得发硬的血藤放在桌上，表皮裂开的地方渗着暗红的汁液，“老婆婆说这是她们寨子里最后的血藤，要是救不活，明年就没药换冰莲籽了。” 林默往火塘里添了根松木，火苗“轰”地窜起来，映得周医师的脸发红：“我去取月华莲的汁，婉婉你烧点热水，泡软了好处理。”黑寡妇应着，往铜锅里添水，听着柴火在灶膛里“噼啪”响，突然觉得这风雪天的暖棚，比任何时候都像个家——有人守着药草，有人惦记着远方，锅里的水冒着热气，窗外的雪落得安静。 月华莲的汁是淡紫色的，混着温水倒进泡血藤的木盆里，立刻泛起细密的泡沫。周医师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血藤：“你看这裂口在收缩，有戏！”他抬头看向黑寡妇，眼里闪着光，“李伯没说错，月华莲果然是个宝贝，既能当药引，还能救草药。” 黑寡妇笑着往盆里加了勺蜂蜜：“赵老信里说，月华莲的花蜜能治冻疮，咱们多收点，给冻土部落和山南边的人捎去。”她指着暖棚角落的蜂箱，“雷前天从黑松林弄来的野蜂，已经开始采月华莲的蜜了，你看这蜂巢，都结了层淡紫色的蜜蜡。” 周医师凑过去看，蜂箱里的野蜂正围着月华莲的嫩芽打转，翅膀扇起的风带着淡淡的香：“等开春了，咱们把蜂箱分到各个营地去，让他们也学着养蜂采蜜。莲心社不仅要传草药，还得传这些过日子的手艺。” 雪停时，已经是后半夜。林默把处理好的血藤放进暖棚，周医师则裹着棉袍在火塘边打盹，嘴角还挂着笑，大概是梦到血藤活了。黑寡妇坐在灯下，给安全区写信，说月华莲的蜜快收了，让李伯准备些陶罐来装；又说磐石基地的暖棚里新种了批铁线莲，“阿苗要是想认，等开春寄种子给她”。 窗外的月华莲在雪地里泛着淡紫色的光，像谁把落雪染成了花。黑寡妇放下笔，看着墙上的莲心社地图，安全区的位置被丫丫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说“那里的冬天比磐石基地暖”。她突然想起李伯临走前说的话：“草药这东西，看着娇贵，其实最皮实，只要有人护着，再大的风雪都能熬过去。” 第二天一早，冻土部落的人来取草木灰，看到泡活的血藤，非要留下半车冻梨：“这梨在雪堆里埋了三个月，甜得能粘住牙，给孩子们当点心。”他们还带来个消息，说冻土深处发现了片野生的月华莲，“叶片比咱们种的大，族长说开春就派人去采种，给莲心社添新种”。 林默把冻梨分给孩子们，丫丫捧着个最大的，非要给安全区的小荷留着：“等明年药草节见到她，让她尝尝咱们磐石基地的冻梨。”阿苗则用冻梨核在雪地上画月华莲，说“这样小荷就能知道它冬天长啥样了”。 过了腊八，安全区的回信终于到了。这次是阿苗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莲心堂每天都有好多人来，李伯爷爷教我认了三十种草药，我还帮着配了止咳药……”信里夹着片压干的月华莲叶子，是安全区暖棚里长的，比磐石基地的窄些，却同样泛着淡紫，“赵奶奶说，这叶子能当书签，夹在药谱里，翻书时能闻到香味。” 黑寡妇把干叶夹进《莲心社药谱》，正好是月华莲那页，清冽的香气混着墨香，像把两个营地的春天连在了一起。她突然决定，要在开春后去趟安全区：“看看李伯，看看莲心堂，再把月华莲的蜜给赵老送去。” 林默正在给月华莲搭防风障，闻言笑着说：“我陪你去。再带上丫丫和阿苗，让她们看看安全区的莲心堂，告诉她们，莲心社的根扎得有多深。”他用雪块堆了个小小的莲心堂模型，屋檐上还插着根月华莲的嫩芽，“你看，像不像” 黑寡妇看着雪模型，突然觉得这冬天一点都不冷了。药圃里的月华莲在风雪里悄悄积蓄着力量，暖棚里的血藤泛着新绿，远方的莲心堂亮着灯，身边的人眼里闪着光。这一切都像首未完的歌，等着春天来谱下一段旋律。 她知道，等雪化了，月华莲会抽出更壮的茎；等冰融了，莲心社的种子会撒到更远的地方；等明年药草节，安全区的月华莲一定会开花，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阳光，像无数双眼睛，看着这莲心连起的万家灯火，在岁月里慢慢亮起来。 而这故事，还在等一场春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