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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归真崖守智 夏至的归真崖像被时光啃过的骨头,崖壁上布满深褐色的褶皱,褶皱里爬满“返璞藤”。藤叶是暗绿色的,叶面能渗出黏糊糊的汁液,沾在皮肤上会让人想起最原始的渴望——饿了就想扑向生肉,冷了就想钻进兽穴,盯着藤叶久了,喉咙里会发出呜呜的低吼,手指会不自觉地蜷成爪子,慢慢忘了怎么说话、怎么用工具,最后变成只凭着本能游荡的“归真兽”。无妄坡的抗妄籽种下去,根须被藤汁里的本能气息蚀得发软,叶片被崖壁的褶皱夹得扭曲,没多久就从藤缝里坠落,连点绿痕都没留下——可今天,崖边的守智台却冒出了片墨褐,是莲心社送来的“抗璞籽”从崖壁的枯木缝里钻了出来。墨褐色的叶片上长着层带棱的硬壳,能挡住返璞藤的汁液,像装了副“护智甲”,叶脉里藏着“守智丝”,周医师说那是“天然人性线”,能让人在本能的诱惑里守住“人之为人的底线”,根须像钢钉般钉进枯木的年轮,分泌出墨褐色的“守智胶”,能在崖壁上画出道“人性线”,把返璞藤的本能气息挡在线外,叶心藏着个深褐色的花苞,像握着颗能守住神智的明珠。 “真能在兽性边缘站得住脚!”崖主手里攥着根裹着铜片的木杖,杖尾嵌着块抗璞籽的叶片标本,蹲在守智台边,看着返璞藤的汁液滴在抗璞籽的叶片上,被硬壳弹成了碎珠,“周医师说这守智丝是‘保人符’,比老祖宗的家训还管用,俺先前还怕它被藤汁里的本能勾着往崖底爬,现在看,就是藤叶缠得像棉被,它的根须也能在枯木里钉得纹丝不动!”他儿子背着个木桶,里面是从无妄坡学来的“守心浆”,正往枯木缝里泼,墨褐色的液体渗进木纹,周围的藤汁立刻淡了几分,“你看这浆,加了抗妄籽的破妄丝粉末熬的,能帮着守智丝压住本能冲动,还能让守智胶的人性线更清晰,比往藤上泼烈酒强——酒被太阳晒蒸发了就没用了,这浆越浸越有劲。” 林默站在崖边的望璞台,台柱上缠着抗璞籽的藤蔓,藤蔓的硬壳叶在风里碰撞,发出咔咔的脆响,把返璞藤的本能气息撞得七零八落。他身边的木箱里装着新铸的“守智章”,章面是带棱的墨褐叶托着深褐苞,根须像钢钉钻进枯木,旁边刻着“人”字,星银的纹路在崖壁的阴影里泛着沉静的光,像能把所有兽性的冲动都镇住似的。“雷去南边的存忆泽了,”他对踩着守智胶人性线过来的崖主喊,声音被崖底的兽吼声裹得有点闷,“那边的泽水里长着‘失记藻’,藻叶能让人忘记自己的名字、身份,喝了泽水的人会变成只会傻笑的‘空壳子’,泽边的‘断忆草’能让人连最亲的人都认不出,我让他带些‘抗忆籽’——是抗璞籽和迷魂渡的抗梦籽杂交的,守智丝能防记忆流失,守智胶能改成忆魂胶,硬壳叶能挡住失记藻的气息。” 黑寡妇穿的麻布衫浸过守智胶,衣襟用守智丝的汁液绣着“为人”二字,是归真崖的老教书先生给泡的,说“能让兽性侵不了心”,外面罩着件缀着铜铃的皮甲,铃响时能唤醒模糊的神智,脚上穿的皮靴鞋底钉着铁掌,踩在滑溜的崖壁上不打滑,靴筒上绑着根铁链,链头拴在守智台的枯木上,不管本能的冲动怎么拉扯,链长都够不着崖底的“兽穴区”。她手里攥着捆扎着红绳的醒人草,正往守智台边缘的枯木缝里插,草茎里藏着抗璞籽的守智丝标本,红绳在崖风里像道醒目的血线,返璞藤的本能气息一靠近就被绳上的胶粘住,慢慢显露出“不可逾越”的痕迹,“这叫‘璞障’,”她对帮忙的村民说,“醒人草是崖边唯一不被返璞藤影响的草,能把兽性的气息挡在守智台外,守智丝标本能引着抗璞籽的根须往枯木最粗的地方钉,那里的本能气息最淡,还能借枯木的韧性护住松动的崖壁。”她指着崖壁上凿的“导藤沟”,“那是按无妄坡的法子凿的,把返璞藤的汁液引向崖下的荒谷,沟壁铺着抗璞籽的根须标本,能引着根须顺着沟边的枯木生长,让守智胶借着藤汁的流动在沟底结层硬壳,把本能气息封在里面,比人拿着刀砍藤省事多了——藤汁被引走了,心就不容易跟着野了。” 丫丫和阿苗躲在望璞台的醒智棚里,棚里的石桌上摆着个陶瓮,里面装着用抗璞籽叶片煮的药汤,汤香能驱散飘进来的兽性气息,旁边放着本《人性录》,有人在上面写下“人跟野兽的区别”:会生火、会说话、会心疼人……画纸铺在垫着桐油布的木板上,油布能防崖壁的潮气伤纸,丫丫的笔尖沾着守智胶调的颜料,画出来的人性线在纸上会自动加粗,把“做人的底线”标得清清楚楚。画纸上,抗璞籽的根须在枯木里织成网,守智丝在叶脉里像墨线般穿梭,导藤沟的返璞藤汁液顺着沟壁往荒谷流,醒人草在台边的枯木缝里排成排,像道挡璞的墙。“这是给存忆泽的人画的,”丫丫用褐笔在画纸上标着藤汁的流动方向,特意把抗璞籽的位置画在返璞藤与枯木的中间,“阿苗说要标清楚‘叶覆护智甲,根如钢钉扎,沟导兽性去,不怕本心垮’,让他们知道这籽是怎么跟本能冲动打交道的——不是硬顶,是会防、会守、会借力。” 阿苗的皮包里装着本《归真崖守智要诀》,是她和周医师根据兽性特性改的,里面记着“如何在守智台的枯木深处播种”“怎样用醒人草挡返璞藤”“藤汁最浓时如何给花苞套守智罩”,每页都贴着带棱的叶片或守智胶的标本,摸上去硬邦邦的,却带着股守住底线的韧劲,不像本能的冲动那样乱糟糟的让人失控。“这是给崖主的,”她把册子递过去,指着其中一页的插画,“您看这守智罩,用竹篾编个尖顶罩,外面涂着守心浆,罩顶镶着块小铜镜,能照见自己的人影,提醒‘我还是人’,既能挡藤汁落花苞,又能让守智丝的气息透出去,比用布包着强——布会被藤汁腐蚀烂掉,这罩子能在兽性气息里立得稳。” 从无妄坡跟来的药农老郑,正教村民们用“抗璞取籽器”——这是老铁匠特意改的,柄是空心的钢管,里面装着晒干的醒人草粉,能提神防兽性侵蚀,头上的小凿带着守智胶涂层,能在枯木缝里凿出守智胶包裹的籽,凿口还刻着“守”字,在崖壁的阴影里也看得清,“看见没这器子上的总章印刻在钢管的防滑纹上,再强的本能也夺不走神智,就像咱们莲心社的人,再原始的诱惑也改不了人之为人的根本!” 周医师背着药篓在归真崖转悠,篓里的抗梦籽裹着涂了守智胶的油布,是迷魂渡的渡主特意选的抗逆品种。“你们这的枯木缝里有‘蚀智虫’,”他用镊子夹起只身体暗褐的小虫,放在守智丝标本旁,虫身上的兽性气息立刻被丝吸走,变成了普通的木虫,“得往播种的根须网边撒些苍术粉,驱虫还能增强守智丝的守智力,我已经让林默从村外运了几筐,就堆在导藤沟起点。”他指着枯木上的苔藓,“这种草的根能在枯木里活,还能指示兽性浓度,长得越绿的地方藤汁越淡,让抗璞籽的根往那长,错不了。” 藤汁稍稀的晌午,村民们忙着给抗璞籽的叶片打磨硬壳上的棱边,让挡汁更严实,往导藤沟里补铺根须标本;返璞藤最盛的黄昏,又往枯木缝里泼守心浆,帮着守智丝压住本能冲动。抗璞籽的墨褐色叶片在归真崖上像簇沉稳的盾,硬壳上挂着被弹开的藤汁珠,守智胶在崖壁上画的人性线越来越亮,像道刻在石头上的界碑,抗璞取籽器挂在醒智棚的柱子上,钢管里的醒人草粉始终散发着清苦气,没被返璞藤的腥气盖过。崖主炖了锅野鸡汤,鸡是从醒人草丛里猎的山鸡,带着点山野的鲜劲,汤里加了点抗璞籽的嫩叶,香气混着守智丝的醇厚,漫得半崖都是。 醒智棚的石桌旁,崖主举着个陶碗,里面盛着自酿的米酒,酒里泡着晒干的守智丝标本,喝着带点微辣的醇厚,却在喉咙里留下点清醒的甘,“俺们这地方,祖辈都说‘归真吃人’,多少人被藤汁勾着忘了怎么做人,最后在崖底爬来爬去,成了野兽的点心,是莲心社让俺们知道,再原始的本能也能长出守住人性的绿。这抗璞籽不光长叶,还长骨气,让俺们觉得这守着兽崖的日子,也能过得有尊严。”他把酒碗往人性线的枯木上一磕,酒液顺着木纹流进根须网,被守智胶裹着往下渗,没一会儿就把周围的返璞藤气息冲散了片清明,“这碗酒敬归真崖,敬莲心社,更敬这木里的绿芽——它能守,俺们就能在归真崖活出个人样!” 众人跟着举杯,米酒的辣混着鸡汤的鲜,在喉咙里润出股通透的劲,连带着被兽性气息搅得发沉的胸口都敞亮了些。有个曾差点变成“归真兽”的壮汉摸着抗璞籽的叶片,粗糙的手掌在硬壳上蹭了蹭,突然红了眼眶:“俺先前被藤汁迷了心,见了生肉就想扑,是这芽的硬壳刮破了俺的手,疼得俺想起俺娃喊爹的模样——那才是人该有的念想,就没见过这么懂‘做人’的芽,叶片带甲能防兽性,根还会像钉子似的钉着木,比老教书先生的戒尺还管用。莲心社的好,就像这守智丝,把日子里的兽性都勒成了人性,让人活得不野蛮。” 黑寡妇看着石桌旁的身影,看着守智台的绿芽在兽性边缘越扎越牢,突然觉得这归真崖的本能都带着点温柔。她知道,这些抗璞籽会在崖边织满守智网,这“守智章”会激励更多人向兽性的诱惑宣战,这《归真崖守智要诀》会让存忆泽、兽性滩都长出能与本能和解的绿。而莲心社的故事,会像这抗璞籽的硬壳叶,在原始的欲望里守住人性的底线,让每个听到的人都知道,曾经有群人,用智慧和尊严,让绿色护佑了人之为人的根本,让莲心在最易沉沦的崖边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