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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干热谷绽绿，莲荫蔽炎土 夏至的太阳像团火球，把干热谷的沙子晒得滚烫，赤脚踩上去能烫出水泡。这里的风带着股焦糊味，吹过之处连石头都晒得发白，安全区的粉月莲种下去半天就蔫成了卷——可今天，谷口的沙窝里却冒出了片银绿，是莲心社送来的“耐热籽”顶破热浪钻了出来。银灰色的叶片上裹着层厚绒毛，像镀了层反光的银箔，能把毒辣的日头挡在外面，根须往沙下钻得老深，周医师说那是“找水雷达”，能顺着潮气扎到地下暗河，叶心还藏着个小小的花苞，像攥着颗对抗酷热的勇气。 “真能扛住这毒日头！”谷主蹲在沙窝边，手里拿着片脱落的老叶，往太阳底下一晒，叶片竟反射出片光斑，“周医师说这银绒毛能反光，比草帽还管用，俺先前还怕它晒成灰，现在看，就是再烈的日头也奈何不了它！”他婆娘提着个羊皮袋，里面是从悬崖村学来的“保水浆”，正往根边的沙上抹，灰白色的浆糊盖住沙面，立刻结成层薄膜，“你看这浆，加了悬岩籽的茎秆汁熬的，能锁住沙子里的潮气，还能反射阳光，让根边的土凉快点，比天天泼水省劲多了。” 林默站在谷边的巨石后，借着石头的阴影歇脚。他脚边的木箱里装着新铸的“抗炎章”，章面是带着银绒毛的叶片顶着花苞，旁边刻着“韧”字，星银的纹路在强光下泛着刺眼的光。“雷去北边的冰原村了，”他对走过来的谷主喊，声音被热浪烤得有些干，“那边的土冻得像铁块，我让他带些‘抗冻籽’——是耐热籽和冻土的深紫月莲杂交的，根里能存着抗冻的黏液，叶片还能像棉被似的裹着芽保暖。” 黑寡妇裹着件粗麻布的防晒袍，是谷民给做的，说“能挡干热谷的火风”。她手里攥着捆扎着红绳的骆驼刺，正往沙窝边插，刺上绑着耐热籽的绒毛标本，红绳在热浪里耷拉着，没一点精神。“这叫‘沙荫障’，”她对帮忙的谷民说，“骆驼刺的枯枝能挡住点阳光，绒毛标本能引着耐热籽的根往有骆驼刺的地方扎，那里的沙子被挡住了点热，还能存住点露水。”她指着远处的石槽，“那是按黑风寨的法子凿的，把晨露和偶尔的雨水接住，顺着竹管引到沙窝边，根能顺着潮气往那钻，就不用人背着水罐跑了。” 丫丫和阿苗躲在巨石的阴影里，用块湿布盖着画纸防干裂。画纸上，耐热籽的根须在沙下弯弯曲曲，像条找水的蛇，叶片的银绒毛反射着阳光，石槽里的水流顺着竹管滴进沙窝，周围的骆驼刺投下淡淡的影子。“这是给冰原村的人画的，”丫丫用扇子给画纸扇风，笔尖沾着点沙粒，画出的线条带着股热劲，“阿苗说要标清楚‘绒毛能反光，根会找水藏，石槽接晨露，不怕太阳狂’，让他们知道这籽有多耐烤。” 阿苗的皮包里装着本《干热谷种药要诀》，是她和周医师根据酷热特性改的，里面记着“如何趁黎明凉爽时播种”“怎样用骆驼刺障遮阳”“干旱时如何给根边铺反光膜”，每页都贴着银绒毛叶片或根须的标本，摸上去糙糙的，像能摸到干热谷的滚烫。“这是给谷主的，”她把册子递过去，指着其中一页的插画，“您看这反光膜，用谷里的云母石碎片拼的，铺在沙窝边，既能反光，又能挡沙，比保水浆还结实。” 从悬崖村跟来的药农老郑，正教谷民们用“耐热取籽器”——这是老铁匠特意改的，柄上裹了层隔热的石棉，头上的小铲带着锯齿，能在滚烫的沙子里挖出成熟的籽，还不会被绒毛扎手。他蹲在沙窝边，往沙子里一插，锯齿铲轻轻一撬，就带出几颗裹着银绒毛的籽，“看见没这器子上的总章印裹了石棉，摸着手不烫，就像咱们莲心社的人，再热的地方也能待得住。” 周医师背着药篓在谷里转悠，篓里的深紫月莲种子裹在浸了水的麻布片里，是冻土的阿石特意选的抗寒品种。“你们这的沙子底下有热泉，”他对谷主说，用木棍拨开表层的热沙，露出下面稍微凉点的湿沙，“得离热泉远点播种，我已经让林默在谷边插了木牌做记号，就插在石槽旁边。”他指着谷里的沙棘，“这种灌木的根能找水，别砍，让耐热籽的根跟着它长，能少走些弯路。” 午后的日头最毒时，谷民们都躲在巨石后或临时搭的草棚里歇晌。耐热籽的银叶在沙窝里依然挺括，反光膜铺在周围，像给沙窝戴了顶银帽子，耐热取籽器挂在骆驼刺上，柄上的石棉在强光下泛着白。谷主切开个冰镇的沙瓜，瓜香混着保水浆的草木香，漫得满谷都是。 凉棚下，谷主举着个陶碗，里面盛着自酿的酸梅汤，冰得镇手：“俺们这地方，祖辈都说‘日头吃人’，活物都躲着走，是莲心社让俺们知道，再热的地也能长出绿。这耐热籽不光长叶，还长心气，让俺们觉得这烫脚的沙子里，也能刨出好日子。”他把酸梅汤往沙地上一泼，水珠落在沙上，立刻冒起白烟，“这碗汤敬日头，敬莲心社，更敬这沙里的银绿——它能活，俺们就能在干热谷活出个样！” 众人跟着举杯，酸梅汤的凉混着沙瓜的甜，在喉咙里沁出片爽。有个豁了嘴的老汉摸着耐热籽的银绒毛，粗糙的手掌在绒毛上蹭了蹭，突然笑了：“俺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芽，自己长着‘草帽’，还会往地下找水，比人都精。莲心社的好，就像这绒毛，把热挡在外面，把凉护在里面。” 黑寡妇看着凉棚下的身影，看着沙窝里的银绿在烈日下依然精神，突然觉得这干热谷的风都带着点凉意。她知道，这些耐热籽会在沙里铺成银毯，这“抗炎章”会激励更多人向酷热宣战，这《干热谷种药要诀》会让冰原村、荒岛都长出新绿。而莲心社的故事，会像这耐热籽的银绒毛，把酷热挡在外面，把生机护在里面，在滚烫的岁月里透出清凉，让每个听到的人都知道，曾经有群人，用智慧和坚韧，让绿色蔽了炎土，让莲心在最热的地方扎下了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