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番外 第十五章 苍白的火焰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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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他已经缓过劲来了，他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照顾。
起码，他想，他得付点房租给她吧。
可是，他在网上悄悄一查，像这个地段，像白鹭这样的房子，要租……一间房间，还不包括水电煤网什么的，一个月2500是最少的了，换成美金就是400多美元了尽。
所以，他想找一份工作丰。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他从来没有找过工作，他十几岁还在中学的时候就去了EY做练习生，白天上课，晚上训练歌舞身材，连上大学，选专业什么的都是公司一手包办。
他是很有才华，这一点姜承焰纵然是一个温和的人，也一向是很自信地承认的。
可是，他的才华在这个社会的大多数时候，除非有一个很硬的平台，否则无法施展。
他也并不知道现在的毕业生都在网上找工作，姜承焰趁着白鹭去上班的时候，悄悄地靠着他认识的不多的汉字，去看了几个招聘会。
他发现，他的脸吸引的目光绝对比他可以申请的职位要多。所到之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小女生们都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
饶是他并不怯场，可是他认识的汉字本来就不多，有好多职位他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更何况，他也拿不出认证过的学历证书，中文也不流利。
姜承焰回家之后，好好地想了想，白鹭回家甚至都感觉得到他的异常。可是问他他又不说，白鹭奇怪地嘀咕一声钻进厨房找吃的。
姜承焰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放弃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他还是要靠音乐，做自己擅长的事。
好在这是大上海，他真想唱歌，也不是难事。
当然，不是万众瞩目的明星，只是浦西繁华当中的无数酒吧和夜店中靡靡之音的一份子。
他游走于凌晨的上海滩，游走于无数浅吟低唱当中。他听不到，但是感觉得到深夜流连于此的青年男女的心事。
在这繁华的都市里面，人都是多么寂寞和脆弱啊。
他喜欢隐匿在灯光照不太见的角落里唱，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
美貌的少年，深夜的酒吧，总会让人想到暧昧。
姜承焰不希望这样，每一首歌，从创作到制作到演唱，哪怕是在这个无人得知他是谁也永远无法了解他的创作理念的异乡夜店里，他还是十分认真地尊重着音乐。
那么，他也希望，别人也同样尊重。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会惹上麻烦。
“小帅哥，来来，下来，别唱了，哎哟，唱得我心都软了。”一个喝醉的男人直接跳到了台上——酒吧不是演唱会体育馆，台本来就不高。
姜承焰没有理会他，继续隐在黑暗里唱，他虽然中文不太流利，但是只要是歌，他学起来就快，单听他唱中文歌是听不出来他是外国人的。
这个男人今天一晚上就送出去了十几个花篮，另外的几个歌手都心花怒放。
Live来了一个超酷，声音超棒的新人的事，前几天就在上海夜店圈里传开了。
据见过的人说，当真是惊鸿一瞥，长得真是太好了。
只是很冷，唱完结完钱就走，连老板也不应酬下。有人送再多花篮，也不出来见下。
所以今天这位赵少闹起来，大家其实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很冷的小子到底是要怎么样。
赵忻算是旁人口中的纨绔子弟，是夜店老板喜欢的完美客人，出手大方，又常来，脾气也不算坏，如果没有喝醉的话。
所以Live的老板Kevin刚开始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他店里的女歌手，基本上都跟过赵少，男的么，他知道赵少喜欢找清秀的揩几把油开开玩笑，但是不会乱来，没这个嗜好。
姜承焰还在唱，这让赵忻很生气，他在上海的夜店圈儿名声很好，只要他喜欢的，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他花钱几时小气过？还真是……
于是他手脚并用爬上了台去，径直走到姜承焰坐着的角落，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麦对着自己的嘴大声说道：“我请你吃饭，现在，去不去！”
姜承焰虽然中文并不太好，但是吃饭这两个字是天天说天天练
的，怎么会听不懂。他在如泥沼的娱乐圈待了6年，吃饭在这种环境下的含义他能不明白？
自从出事之后，他本来就是对这两个字敏感无比。更何况现在说这话的人，竟然还是个男的，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姜承焰已经是十分克制了，他不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出什么事来让白鹭担心。所以他只是站起来，朝赵忻鞠了一躬表示歉意，然后抬脚就走。
赵忻顿时愣住了。
台下三三两两已经喝得入了港，***调得差不多的看客们大约也愣住了，没有人起哄，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
乐队也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Kevin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
还没等他赶到，赵忻就已经发火骂道：“我警告你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妈的，一个出来卖的，还欲擒故纵了？你还没听我报价呢，你怎么就知道不够你卖的？一个男的，我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都恶心了！”
他这真是喝醉了，不然赵忻真的没那个取向。但是这个时候，下不了台啊，伸手就去拉姜承焰，“妈的，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去吃这个饭，你以后就别在这出现了。我跟你说，你老板，”赵忻摇摇晃晃地转身，正好看到Kevin跑过来，手指指了过去道：“你老板Kevin，你问问他，敢不敢得罪我？我叫他开了你，他敢不听？”
姜承焰坚决地拂开他的手，继续走，他的背景就像是在夜色中的游魂，诱惑但摸不着。
Kevin有点傻眼了，这个人还真的是要走啊，他这不是朝后台走啊，是朝门口去啊。
妈的，他心里也暗骂了一句，先过去给赵忻低声赔了句不是，马上有人上来扶他下去醒酒。他自己冲着姜承焰背景喊道：“Chris你先别走，赵哥喝醉了，开个玩笑。”
脚步没有停。
“Chris……”
这声音在姜承焰听来，就像是断裂在风中的碎片。
他的身影滑入夜色中，很快地消失。
姜承焰没有立刻回家，反正这时候白鹭也应该睡了，他早回和晚回没有什么分别。
好在钱是日结的，这也是他要求日结的原因，少一点都没有关系。
他先在外滩的江边站了一会，让江风把身上的声色味道吹散了，这才打了车回家。
他长得实在英俊，在这深夜当中难免总让人浮想联翩。的士的司机也多看了他几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神色基本上是拿他当深夜工作者的，全然的怜悯。
这孩子，长得这么好，怎么就不学好呢。司机师傅大约心里是这么想的。
姜承焰注意到了，但是他无暇顾及。
直到了小区门口，他正要下车，突然发现白鹭的家里还亮着灯，心中一动，动作就停滞了下来。
司机师傅觉得奇怪，探头一看，也看见了一片黑暗当中的那盏明亮，惊讶着转脸对姜承焰道：“等你的？”
姜承焰回过神来，嘴角含笑道：“是啊。”
司机的态度立刻就发生了大转弯，点头道：“真幸运啊，小伙子，我看你长得这么好，又这么晚在外面，还以为你——嘿嘿。”这司机是个直爽人，自顾自又接着道：“不过，有人能在这么晚的时候还等着你，就不一样了。哈哈哈，我老婆都不等我的。”
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
姜承焰发觉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不一样了，但是确实不一样。
颍川之言：你每天返回的地方，有一盏灯亮着，并不难。
有灯亮着，并不等于是一盏等待你的灯，是一盏你在寂寞都市里面心头的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