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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震动的余波还在脚底回荡,像是大地深处有颗心脏正缓慢重启。陈九黎没动,伞尖抵地,指节微微一紧——银针已在腕间滑出半寸,随时能甩手而出。 但他停住了。 风从废墟间穿行而过,拂过脸颊时没有阴寒,也没有鬼语絮叨。他眯了下眼,缓缓将银针推回袖中,伞尖轻敲三下,声音清脆,落在碎石上,也落进他自己心里。 不是试探,是确认。 “刚才那阵动静……”闻人烬低声道,嗓音还有些哑,“不是来自地下。” “是从天上来的。”沈照接了一句,声音很轻,却稳得不像刚经历一场生死劫。 她站在原地,双目微闭,眉头忽然一动。再睁眼时,瞳孔里映进了光。 晨色斜洒,尘雾未散,可她看见了。 不是靠通幽骨感应魂影,也不是靠盲文批注推演死因——她真的看见了眼前这片崩塌的战场,断柱、裂地、残符熄灭的痕迹,还有陈九黎那件红衣,在风里轻轻摆着。 “我……”她顿了一下,像是怕惊扰这突如其来的现实,“我能看见了。” 陈九黎转头看她,眉梢一挑,没说话,只是嘴角扬了扬。 闻人烬也愣住了,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那道伴随多年的烫伤疤痕,原本深褐如烙印,此刻正一点点变淡,像被水洗过的墨迹,最后彻底消失,露出新生般的皮肤。 她指尖轻轻摩挲过那片平滑,忽然笑了一声,短促,却带着点哽咽。 “真没了。” 她抬头望天,阳光刺得眼睛发酸,但她没躲,反而迎着光站直了身子。 远处,最后一根血柱轰然倒塌,砸起一阵烟尘。七根柱子全倒了,阵法根基已毁,生死簿化灰随风而去,连那股盘踞百年的黑雾也被龟甲吞尽,再无一丝残留。 可三人谁也没动。 打了太久的仗,突然安静下来,反倒不知道该做什么。 陈九黎抖了抖肩上的红绸,本想缠回手腕,却发现手感不对。原本锋利如刃、能割裂鬼影的红绸,如今软塌塌地垂着,丝线松散,像块普通的布料。 他扯了扯角,翻过来一看,边缘浮现出几个金纹小字:“九黎侦探社”。 他一愣,随即笑出声。 “老王要是知道他的卦甲最后干了这事,肯定得找我算账。”他自言自语,“还说小赌怡情,这回可是把命都押上了。” 他没把红绸收起来,而是随手一抛,搭在旁边断裂的石柱上。风一吹,那布条轻轻晃着,金纹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沈照看着那飘动的布条,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探阴棒不知何时缩回了短杖模样,通幽骨沉入体内,不再灼热,也不再颤抖。那种常年被百鬼窥伺的感觉,像是从未存在过。 她仰起头,第一次用双眼直视朝阳。 光线并不刺眼,暖洋洋地落在脸上,像是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原来阳光……是金色的。”她说。 声音不大,却让陈九黎和闻人烬同时侧目。 闻人烬低头,从衣袋里摸出那个赶尸铃。铃身漆黑,铃舌断了一截,再也发不出声。她握了握,又松开,再握紧。 这不是法器了。 它完成了使命。 她没扔,也没藏,只是轻轻合掌,将它重新塞进衣袋,低声说了句:“你该休息了。” 话音落下,天空忽地裂开一道口子。 云层分开,阳光倾泻而下,一道彩虹横跨天际,七色光洒在废墟之上。草根底下,已有嫩绿悄然钻出;远处街角,传来第一声鸟鸣。 不是幻觉。 是活的声音。 陈九黎解下油纸伞,轻轻放在地上。伞面破了几处洞,阳光从洞里漏下来,在泥土上打出几个小圆斑。 他抬手抹了把脸,血痕混着灰尘,擦掉一半。然后他看向两人,声音低,却清晰: “咱们……赢了。” 沈照没应声,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他身边。 闻人烬也动了,走到另一侧,三人并肩而立。 身后是坍塌的道场,曾经囚禁灵魂百年的邪阵,如今只剩残垣断壁。身前是初亮的城,风干净了,天亮了,连空气都像是重新洗过一遍。 他们站着,没说话,也没动。 像三座碑,也像三棵树,在这片劫后重生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许久,沈照忽然开口:“刚才那阵风……” 陈九黎眼神一凝,右手本能往袖中探去。 “不是鬼。”她摇头,唇角微微扬起,“是花香。” 闻人烬吸了口气,果然,风里带着一丝极淡的香气,像是巷口老槐树开了花,又像是谁家阳台上晾着的桂花酿。 她笑了:“好久没闻到了。” 陈九黎也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咧开嘴。 “等回去,我爹又要念叨那一套真武祖师显圣的故事了。”他说,“非得说是祖师爷保佑,才让我们活下来。” “那你信吗”闻人烬问。 “我不信神,不信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脚下这片土地,“但我信这一仗,是我们自己打下来的。” 沈照忽然抬手,指向远处。 “你看那边。” 顺她手指方向望去,港城边缘的护城河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不是风吹,也不是鱼跃。河水中央,一道青气缓缓升起,越拔越高,直冲云霄。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有类似的气息升腾而起,像是大地经脉被重新打通,龙气复苏,涤荡全城。 所过之处,枯草返青,断木抽芽,连那些曾被黑雾侵蚀的墙壁,表面霉斑也在一点点剥落。 “地脉……回来了。”闻人烬喃喃。 陈九黎望着那道冲天而起的青气,久久不语。 前世他毁道行渡情劫,今生他踏遍鬼域斩邪祟。到最后,他才发现,真正的封印不是靠杀伐,而是让这片土地自己活过来。 沈照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袖子。 “你左眼……” 他一怔,抬手摸了摸眼角。 那里曾经金纹灼烧,日夜不息。如今只有一片温热,像是热血流过后的余温,再无异样。 他知道,那力量没消失,只是融进了血肉,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 不用再靠什么觉醒,也不用再等什么宿命。 他就是他。 陈九黎,修伞匠的儿子,灵异侦探社的社长,一个爱喝酒、爱讲荤段子、讨厌权贵、喜欢市井烟火气的普通人。 只不过,他刚好会点除鬼的手艺。 闻人烬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石头背面,压着半张焦黄的纸片,边缘写着两个字:赦令。 她刚要拿起来细看,纸片却在指尖化为灰末,随风飘走。 “又是‘赦’字。”她低声说,“这次是谁被赦了” 陈九黎没回答。 他只是望着那片飞散的灰烬,忽然想起什么。 “那天在茶馆,赵瘸子说书,鼓点乱得很。”他语气随意,“现在想想,那节奏……跟破阵的符引,好像是一样的。” 沈照点头:“他每次出现,都在关键时候。” “可惜现在找不到他了。”闻人烬叹了口气,“不然请他喝一杯。” 陈九黎笑了笑,没接话。 他知道有些人,注定不会留在结局里。 风更大了些,吹动三人衣角。红绸还在石柱上飘着,金纹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沈照忽然抬手,挡了下光。 她眯着眼,看着前方街道尽头。 一辆旧自行车歪倒在路边,车筐里还挂着半袋糯米。马路对面,一家早点铺子冒着热气,老板正掀开蒸笼,白雾腾起,隐约能听见油条下锅的滋啦声。 “有人回来了。”她说。 闻人烬也看见了。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路口,怀里抱着一只猫。再远些,几个孩子在空地上踢球,笑声远远传来。 这座城,醒了。 陈九黎深深吸了口气,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脚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响。 他没回头,只是低声说了句:“走吧。” 沈照和闻人烬跟上。 三人并肩前行,步伐不快,却无比坚定。 废墟之后,是新生。 就在他们走出十步远时,陈九黎忽然停下。 他转身,回到那根断裂的石柱前,将油纸伞重新捡起,拍了拍灰,撑开。 伞面上的破洞还在,阳光依旧漏下来,在地上打出几个小光斑。 他抬头看了看天。 彩虹还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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