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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几乎每周都会见面，或是我们去丁市，有时贾赫和陈斌也会来我们这个小镇看我俩，带我们去周边的旅游区玩，浑浑噩噩的半年过去，眼看就要毕业了，老师找我聊过许多次，我的成绩门门挂科，实在是基础太差了，我完全不喜欢学习，也学不会。老师联系了多次我的家长都没有联系上，别说老师了，我自从来镇里上学，暑假找地方打零工，寒假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和父亲见到一两面而已。 张老师：‘齐雨儿，你这个成绩，任凭再破的学校也不能够给你发放毕业证啊，你要怎么办白白在这浪费了三年时光连个毕业证都没混上，你以后要怎么办啊’ “老师，没关系，毕业证我不要了，拿着毕业证也找不到工作，您不用为我的事操心了” 说完我转身走出了老师办公室。 之所以能这么有底气，是因为早在月初的时候，贾赫就在丁市租了一间一居室的公寓。两个月前，他的工作就分配好了，由于工作单位离家太远，每天早高峰特别堵车，他就以此为借口，租了一间房子从父母家搬出来，我们同居了。 我有了自己温馨的小家，我们说好毕业后我就到丁市，他说如果我愿意工作，就帮我找个单位上班，不愿意工作，他可以一直养着我。 02 我以为我已经融入了丁市这个繁华喧闹的城市，我有了容身之所，有了彼此相爱的男朋友，以后他会是我的丈夫，我会给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在他的家庭扶持下，他会做领导，而我就做好他的贤内助，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我们会这样幸福到老... 然而这一切终是我的幻想。 毕业后我按照自己幻想的路线，每天在家做家务，他每月发工资都会给我一些家用。我从不乱花钱，一直保持着勤俭节约的精神，学着做饭，每天都想着给他准备一些小惊喜，可是渐渐，贾赫的应酬越来越多。起初他有时会带着我一起出席一些朋友或同学的饭局，渐渐的越来越少，他回家吃饭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每天只能等到一条短信「单位加班」、「单位聚餐」「单位...」 一天...两天...一个月...他不仅不回家吃饭，甚至借口说回父母家，夜不归宿了。 我就这样日日在家独守空房，每天除了看看电视消磨时间，无所事事。 03 又一段日子过去了。不知是暑气太热还是我太缺乏运动，今日浑身无力，特别嗜睡，在看电视时，不经意间得到启发，难道说怀孕?这个念头萌生后，我迅速换衣服下楼找药店，买了两只验孕棒回家，测试---两道杠，天呐，是真的。我仿佛感到天晴了，我们有了孩子，我要为我爱的男人生孩子了。 当天晚上贾赫很晚才回家，幸好没有喝醉，我对他说：“老公，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结婚再等等吧，我的事业还不稳定，咱们还年轻，不急在这一时” “我可以不急，可是咱们孩子有点着急” “孩子”贾赫看看我的肚子，又看看我的脸，几番打量后“你确定真的怀孕了” 我看着他质疑的目光，有些失落，我以为他会非常开心，像电视剧里得知另一半怀孕时的欣喜的表情，在他脸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第二天一早，又用了一根验孕棒测试后，贾赫给单位打电话请了一天假，带我去了医院检查，b超显示确实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贾赫在家陪了我整整两天，帮我做饭倒水，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第三刚好是周末。他一大早起床，去商场买了很多“礼物”，说要带我回家拜见我的父亲，去提亲。我当时开心疯了，在家里又蹦又跳，抱着他亲了又亲，然后去精心的梳妆打扮一番，和他一起踏上了回老家的路。一路上我们听着歌，聊着未来，聊着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我看着蓝天白云和路边的风景，觉得这才是生活，这就是我所期待的日子，我的生活终于走入了正轨，以后也会这样按部就班的幸福下去。 04 开了6个小时的车子终于驶离了高速公路，逐渐有些颠簸，不知是孕期反应还是晕车，我吐的脸惨白，瘫在副驾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小时，终于到了父亲家门口。这几年我和我这个嗜酒如命的父亲很少有联系，他一直以为我在城里打工，觉得我生活不易，生怕我在外面活不下去找他要生活费。 我家很小，在我们这个地方，这些年其他人家早就盖了大房子，起码都有四五间屋子，室内有厨房有厕所。而我家仍然只有小小的两间房，外面这间放了一个小小的电视，一个圆桌两把椅子，他用来吃饭喝酒。里面那一间用来做卧室，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做饭还得在院里的灶台生火。 进家已经是下午三点，父亲中午喝了酒，正在睡午觉。看着这个破败不堪的家和这个毫无长进的父亲，我后悔让贾赫和我一起回家了，这样不堪的家庭，我觉得特别丢人。听到动静，父亲骂骂咧咧的坐起来，盯着我看了半晌，好像没认出来的样子。反应了好一阵，忽然挺惊喜的样子对我说：“雨儿回来啦，哟，变样了，进城就是不一样啦” 我尴尬的笑一笑“爸，我准备结婚了，我带我男朋友回家见见您” “结婚”父亲使劲撑起身子探探头，看向我身后的贾赫。“什么人你就说要结婚，别被人骗了回家哭” “爸，没有人骗我，咱家有什么值得被骗的” 贾赫看着父亲，尴尬又局促，不知是因为家里环境和他想的相差甚远，还是因为见老丈人而紧张的缘故。 父亲缓缓掀开被子，下地站起来越过我走向贾赫，一米七五的父亲站在一米八五的贾赫面前，只能仰着脖子端详。 “嚯，这小伙子，大个子，人倒是挺精神的。看你这长相比我闺女大不少岁吧” “叔叔您好，我叫贾赫，我比雨儿大四岁” “大四岁，早就上班了吧，在哪儿打工啊，一个月能赚多少” 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爸，人家特意来看您的，给您带了好多礼物，您能不能别张嘴就问赚多少钱” “闭嘴吧你个赔钱货，跟你妈一样，装什么装” 这一句呵斥把气氛降到了冰点，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怎么能当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未来女婿这样骂自己的亲生姑娘，一点脸面不给留。 贾赫拿起手里一直拎着的酒对我父亲说，“叔叔，听雨儿说您喜欢酒，我也不太懂酒，去买了这个，您看看是不是您爱喝的” 听到酒，这个跋扈的老头子马上变脸，喜笑颜开的接过盒子，欣喜若狂。我家这个条件，这种酒只在电视里看过广告。我们这地方连个像样的商店都没有，买东西只有一个小卖铺，压根没有这种高档的东西。 “这小伙子，太懂事了。不像这死丫头，连双袜子都没给她老子买过。” 其他礼物对我们这个家来说，也能算得上价值不菲了，可是这老头子根本不屑，看都懒得看一眼，贾赫每样都分别介绍了一遍，但是老头子两只眼睛瞪的锃亮，只盯在酒瓶子上。 05 这时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穿着很朴素，看着家里两个陌生人有点惊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是雨儿吧总听你爸说起你，有出息的孩子，上大城市工作了” 我有点莫名其妙，邻居吗没见过啊 我爸开口道：“小林，这是我姑爷，闺女要结婚了，带姑爷回家看我” “大喜事啊，太好了，咱家雨儿一点没让你操心，这就嫁人了，以后你要享福啦” 我也是无语，我结婚，他一个没管过我的爹，要享哪门子福 “享福，享福，这姑爷好，你看看，给我带来的酒，这酒好啊” 又是酒... 就知道酒... 只认酒... 这位林姨很熟悉我家，非常利索的收拾了桌子上的杂物，从墙角拿出两个折叠凳摆在桌旁，拿出来两个杯子给我们倒水。嗯，看出来了，这是父亲的新女朋友。 说来也怪，我父亲不高不帅，很穷，还很邋遢，可是这些年一直很有女人缘。自从母亲离开家后，身边时不时就会有女人上门为他洗衣做饭。 我很是不理解这些阿姨们，没男人了吗这样的也能凑合找但是后来又理解了，为什么总换，因为没有一个能长久。 可能是每个女人，都有想拯救一个男人的心。总是以为她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的，能感化一颗冰冷又自私的心。 06 林姨和我们客气的寒暄了一阵后，说：“我说门口停了辆大汽车呢，那么气派的车，肯定很贵吧” “车”父亲的眼睛终于从酒瓶上挪开，盯着我惊讶的喊到，“汽车你男人有汽车”说着趿拉着他的破拖鞋，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拉开大门向院里走去，嘴里还念念叨叨说“车，竟然开车” 原来大汽车比酒更有吸引力啊... 听到他在院子里的惊叹声，我又一次见识到父亲可以让我难堪的程度我只发觉了1%，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更让我丢脸的事了。 等他观赏完这个值钱物件后，回到屋里来，正襟危坐在凳子上，看着贾赫问：“你们要结婚了，那彩礼出多少啊” 呵，我就知道，除了酒他只认钱。 “叔叔您说个数，咱们按您家的规矩来” 老头子有点懵，他可能以为贾赫会说个数，他大概是没想到应该要多少合适，说少了自己吃亏，说多了怕人家不给。毕竟在他眼里，我能找个城里打工的不继续做他的拖油瓶就不错了。 “我把雨儿培养的这么好，她个子高，长得漂亮又懂事，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是在镇上也是上了职业学校的” 我也确实是没什么可夸的，硬掰扯也就能说出这点名堂了。 “还有这家里的房子啊，早该翻修了，我都住在这危房里。想你们在城里过着好日子也是不愁吃喝，家里有困难不能不管啊” 好嘛，前些年给贫困户发放了不少房屋修缮补贴，全被他拿去买酒了，现在反而让我们来出修房子的费用。我真是恨啊，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带着贾赫回来看父亲现眼，造了什么孽啊这是。 07 林姨看着我的脸色不太好，贾赫也没说话，说道：“这彩礼的事情得跟亲家商量，你跟孩子在这说什么呢。”然后岔开话题说：“孩子们大老远回来一趟，晚上得在家住吧，这家里这么挤，住不下这么多人啊” 贾赫：“我们回来的路上看到有招待所，晚上我们去那住” 老汉接话道：“叫上你姑姑家的，晚上咱们上馆子里吃一顿。在你姑姑家住那么多年，你现在发达了，得知道感恩。” 我当然要感恩，虽说是日日看脸色过日子，可是没有姑姑，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我起身走到屋外给姑姑打电话，邀请姑姑全家晚上到我们这最大的一家饭店吃饭。说大，也就是桌子大。饭店是民房改的，有三间房，三张大桌子，菜式也比较简单，只有几道可选的家常菜。 父亲换上了他仅有的相比其他衣服，最体面的一身衣服，开心的走到门口，说道：“我也是享福啦，能坐上这么好的汽车啦”。 这个拿不出手的家庭给予我的究竟有什么，懦弱的性格见不得人的亲戚经过了家里那一出我觉得我在贾赫面前抬不起头。我坐在车上这半个小时，一言未发，我一直在怀疑人生，为什么经历这些的是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成长在这样的家庭中。我的母亲，她有没有一刻想到我这个女儿，她有没有思念过我，有没有想过我跟着这样一个父亲会过着怎样的日子 在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到了饭店门口。我们下车就看到姑姑家四个成员整整齐齐站在门口等着我们的到来。 父亲急忙下车炫耀着，这是我女婿的车，我女婿今天请大家吃饭，我女婿给我带了好酒，我女婿... 贾赫跟着父亲和亲戚们打招呼，一路陪着笑同大家进到餐厅落座，把店里能点的菜全部都要了。 这顿饭我是吃的极不开心，硬着头皮总算结束了。不出所料，父亲又喝醉了。我们把父亲和林姨送回家后到了招待所，耳根终于清净了。 “贾赫，对不起，我这样的家庭，还需要让你来应付招待” “宝贝，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没有选择出生家庭的样子，但是我们有能力选择未来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句话，让我记到现在，我要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我要为了自己努力，为了自己拼搏。原生家庭的不幸，不是我的错，命不好不能怪我不够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