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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齐雨儿正趴在朝阳的胸口，听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他的手指在她后背轻轻划着圈，像在描摹一幅只有他懂的地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汗味和沐浴露的清香，混着窗外溜进来的草木气，有种偷来的安稳。 “饿了吗” 朝阳的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楼下有家早点铺，包子挺好吃。” 齐雨儿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皮肤相贴的地方滚烫，像还没散尽的余温。她不想动，只想赖在这片刻的温柔里，把那些关于 “应该” 和 “不该” 的念头，都暂时关在门外。 “想什么呢” 朝阳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带着点粗糙的暖意。 齐雨儿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没有愧疚，没有犹豫，只有清晰的、属于此刻的温柔。“在想，”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荒唐了。” “是挺荒唐的。” 朝阳笑起来，胸腔的震动传到她的耳朵里，像小时候听的枕边故事，“可荒唐的日子，不也挺快活的”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落在她的鼻尖上，轻得像羽毛。“别想那么多了，” 他的呼吸拂在她的唇上，“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过好今天，就够了。” 齐雨儿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这话是自欺欺人，像饮鸩止渴，可朝阳眼里的认真，和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没法反驳。是啊，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汪凯会不会发现，他女朋友会不会找来，同事们会不会指指点点…… 这些没发生的事，像悬在头顶的剑，可此刻，剑还没掉下来，她只想先抓住手里的糖。 “好。” 她轻轻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过好今天，就够了。” 朝阳的吻落下来，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珍重。这一次没有昨晚的急切，只有慢慢的、细细的描摹，像要把彼此的模样，刻进骨头里。 他们没有再谈起 “以后” 这两个字。就像两条在深夜交汇的船，天亮前靠在一起取暖，天亮后各自扬帆，谁也不追问对方要驶向哪里。 “我下午得回家，” 齐雨儿的手指缠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数，“打着露营的名义出来，一般露营第二天中午就到家了。” “我晚上和同学约了饭，” 朝阳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结束了给你发信息。” 没有承诺，没有约定，只有一句 “发信息”。像两个心照不宣的暗号，知道对方在那里，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躲进这个只属于他们的角落。 穿衣服的时候，齐雨儿看见朝阳后背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是昨晚她情急之下留下的。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朝阳 “嘶” 了一声，笑着抓住她的手：“怎么想毁尸灭迹” 齐雨儿的脸热了热，抽回手去系扣子。领口歪了，朝阳伸手帮她理好，指尖划过她的锁骨，带着点不舍的缠绵。“这个位置，” 他低声说，“下次我轻点。” 齐雨儿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眉梢都带着点说不清的春意，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这副模样要是被汪凯看见，一眼就能戳穿。可她心里没有太多恐慌，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 或许是破罐子破摔，或许是终于承认，她早已不在乎他的看法。 下楼吃早点时，朝阳把剥好的茶叶蛋塞进她嘴里，烫得她直吐舌头。他笑得像个孩子，眼里的光比豆浆的热气还要暖。齐雨儿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用去想未来的洪水猛兽，不用去纠结道德的枷锁，只需要记住此刻嘴里的蛋香，记住他眼里的笑，记住这伸手就能碰到彼此的距离。 在小区门口分开时，朝阳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齐雨儿点点头，转身走进楼道时，没有回头。她知道身后的目光还在，像根温柔的线，轻轻牵着她。打开家门，客厅里空荡荡的，汪凯不在，茶几上放着他昨晚吃的外卖盒，散发着馊味。 齐雨儿换了鞋，径直走进客卧，衣服上面好像还留着他的味道。她靠在门板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她释然了。人生本就没有那么多 “应该”，与其在无望的忍耐里耗尽自己，不如抓住那些能让自己笑出声的瞬间。 管它明天会怎么样呢。至少现在，她有个可以期待的信息，有个能让她暂时忘记身份的怀抱。这就够了。 02 齐雨儿是被一阵细碎的呜咽声吵醒的。客卧的门没关严，她眯着眼往外看，汪凯蹲在玄关，怀里抱着团毛茸茸的东西，灰扑扑的，像团被雨打湿的破棉絮。 “醒了” 汪凯抬头时，眼里充满了温柔，“小刘捡的，说是在垃圾桶旁边扒拉吃的，看着可怜。” 他把那团东西抱过来，齐雨儿才看清是只小狗，浑身的毛掉得一块一块的，露出粉红的皮肤，上面布满了结痂的小疙瘩，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人时带着怯生生的讨好。 “好像得了皮肤病。” 汪凯的手指在小狗瘦得硌手的背上轻轻碰了碰，“咱们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吧，我想试试救他。” 齐雨儿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养吧。” 她伸手，小狗试探着舔了舔她的指尖，舌头粗糙得像砂纸，却暖得让人心头发软。 给小狗起名叫 “毛球”，齐雨儿翻出家里的旧毛巾，铺在纸箱里当窝。汪凯找了个针管，一点点往它嘴里推温水，动作笨拙得像在拆炸弹。“得带它去医院。” 他抬头看她，“我下午有点事，你……” “我带它去。” 齐雨儿没等他说完，已经把毛球放进纸箱，“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 汪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以前他提什么要求，她总要犹豫半天，眼里带着藏不住的防备。他点点头，转身进屋时，脚步轻快了些。 宠物医院的消毒水味呛得人鼻子发酸。医生给毛球做检查时，它疼得直哆嗦，却没敢叫出声，只是用爪子紧紧扒着齐雨儿的裤腿。“蠕形螨感染，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 医生指着化验单，“得输液，每天来一次，至少坚持半个月。” 齐雨儿抱着毛球输液时，它蜷在她怀里，呼吸微弱得像片羽毛。她摸着它光秃秃的后背，忽然想起自己额角的疤，想起锁骨上的红痕 —— 原来被生活磋磨的样子，都这么像。 03 第二天下班后，齐雨儿带毛球继续去宠物医院输液，刚到宠物店门口，齐雨儿收到朝阳的信息：“在忙吗” 她坐回到车里回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在宠物医院，汪凯捡了只病狗带来输液。” “严重吗” 朝阳的声音里带着关切，“我刚下班，在你附近，要不要过去” “行。” 齐雨儿看了眼医院大门，“她输液得三四个小时呢，咱们去哪儿见面” “我发位置给你，一会见。” 挂了电话，她深吸一口气，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脸上，暖得让人恍惚。这阵子的生活像被打乱的拼图：汪凯的态度莫名缓和，病弱的毛球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话题，而她和朝阳的见面，只能挤在带狗看病的间隙，像偷来的糖。 咖啡馆里，朝阳点了杯热可可推给她：“手怎么这么凉” 他伸手想碰，又想起什么似的缩了回去，指尖在杯沿上蹭了蹭。 齐雨儿捧着杯子暖手，把毛球的事捡着说了说，没提汪凯语气里的软话。“它特别乖，抽血都没叫。” 她的嘴角带着笑，眼里的温柔是真的，“医生说只要坚持治疗，能好起来。” “等它好了，我们带它去爬山。” 朝阳笑着说，眼睛弯成月牙，“让它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草地。” 这话让齐雨儿心里一动。毛球比她幸运，至少它的困境有出口，有人愿意拉它一把。 “我得回去了，” 她看了眼时间，“小东西差不多输完液体了。” 朝阳没留她，只是把她送到宠物医院路口，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柠檬味的，提神。” 糖纸剥开时发出轻响，他忽然伸手，飞快地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晚上给你发信息。” 齐雨儿的脸瞬间红了，像被阳光晒过的苹果。她捏着那颗糖，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汪凯态度缓和而产生的犹豫，又被这短暂的亲昵冲散了。 04 回到家，汪凯居然在厨房里热饭，大概是从他妈妈家拿回来的。“带狗去打针了” 他头也没回地问，语气非常平淡。 “嗯，医生说情况还行。” 齐雨儿把毛球放进窝里，它已经有力气摇尾巴了，小尾巴光秃秃的，像根细铁丝。 吃饭时，汪凯往她碗里夹了块番茄：“明天要是不忙，咱们下班一起带它去医院。” 齐雨儿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汪凯要是去，就不能见朝阳了。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异常规律。齐雨儿和汪凯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带毛球去医院，在医院陪到输液结束一起回家；晚上回来，两人坐在客厅里，一个擦药，一个喂吃的，毛球窝在中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没人再提家暴的事，没人再提冷战的夜晚，甚至没人提 “夫妻” 这两个字。他们像两个合租的室友，因为共同照顾一只狗，有了点微妙的平衡。汪凯不再晚归时摔门，齐雨儿也不再看见他就下意识躲。 那天汪凯又有应酬，齐雨儿带毛球输完液，在医院门口看到等着她的朝阳。他手里拎着个小笼子，里面铺着柔软的垫絮：“给毛球买的，比纸箱舒服。” 毛球在他怀里居然没发抖，还用小脑袋蹭他的手心。齐雨儿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有点恍惚。朝阳的温柔，汪凯的转变，病狗的呼噜声，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它好像喜欢你。” 她轻声说。 “那是，” 朝阳笑得得意，“我跟小动物有缘分。”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跟你也有。” 齐雨儿的心紧了紧，赶紧别过头去看毛球。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中间隔着个小小的笼子，像个脆弱的平衡点。她知道这平衡随时会碎，但此刻，看着毛球在朝阳怀里安心的样子，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路灯，这样的日子，哪怕是偷来的，哪怕带着隐患，也比以前那种冰冷的窒息，要好得多。 “走吧，” 她接过笼子，“该回家了。” 朝阳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说：“雨儿，等毛球好了，我们……” “别说了。” 齐雨儿没回头，“就这样挺好的。” 就这样，活在当下，活在带狗看病的琐碎里，活在偷来的片刻温存里。不去想未来的洪水猛兽，不去算道德的加减乘除。至少此刻，毛球在好转，她能笑着面对汪凯，能在某个街角，遇见一个愿意给她糖的人。这就够了。 05 周五晚上收拾露营装备时，齐雨儿的指尖总带着点雀跃的颤。汪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角余光瞥见她往背包里塞睡袋，只淡淡问了句 “又跟那群人出去” “嗯，群里说山里的枫叶红透了。” 她头也不抬地系紧背包带，声音里藏着刻意压平的兴奋。毛球趴在脚边，新长的绒毛软软的，用脑袋蹭她的脚踝 —— 这半个月的相处，病恹恹的小狗已经成了家里最活络的存在，也成了她和汪凯之间最安全的话题。 “早点回来，毛球明天该驱虫了。” 汪凯换了个台，没再多问。齐雨儿 “嗯” 了一声，心里的石头轻轻落了地。他似乎真的对她的行踪没了兴趣，也好，省得她费尽心机编借口。 车开出小区时，朝阳的信息刚好进来：“酒店等你。” 齐雨儿看着屏幕笑出了声，方向盘打了个轻快的弯，像要把一周的沉闷都甩在身后。 这两天的时光总过得像被按了快进键，又像被拉得很长很长。两人在酒店不舍得踏出房门一步，离别的时候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回到家汪凯正在陪着毛球在地上玩玩具。“回来了”汪凯抬头看了眼齐雨儿。 “嗯，山里风大，有点累。” 齐雨儿把背包往墙角一放，弯腰抱起毛球。小狗舔着她的下巴，湿漉漉的舌头带着暖意。 客厅里的灯光很暖，汪凯的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柔和了些，毛球的呼噜声像台小马达。齐雨儿摸着小狗的毛，忽然觉得这日子像块夹心糖 —— 外面是裹着的、相敬如宾的平静，里面是藏着的、偷来的甜。 甜得让人上瘾，也慌得让人发颤。可她舍不得丢开，只能攥着这颗糖，在每周五天的等待里，盼着下一次与朝阳的见面，把这短暂的、滚烫的幸福，再续上两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