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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校门。 赵九桑随着人流走到校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小三轮，还有正在张望的李桂花。 “这儿呢！乖孙！”李桂花嗓门洪亮，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了那个瘦高的身影上，“陆野！上车一起回去！” 陆野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反而将头埋得更低，加快脚步拐进了与筒子楼方向相反的一条小巷。 “这孩子！”李桂花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她摇摇头，让赵九桑爬上三轮车斗，一路蹬回了家。 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罩着防蚊虫的紫红色纱罩。今天除了常有的煎豆腐，竟多了一小碟青椒肉丝。 李桂花一边摆碗筷，一边还在念叨：“喊他一起吃个饭都不肯。乖孙，你多吃点，正长身体呢。”说着把肉丝大多拨到了赵九桑碗里。 饭后照例是烧香。完事后，李桂花从角落里拖出个旧包袱，里面是各式捡来的旧衣裳。她一件件在赵九桑身上比划着：“这件料子还行，就是大了些……这件袖子短了，接一截还能穿……” 最后挑出几件合身的，剩下的仔细叠好，“改改还能将就，省得花钱买了。”那台老式“蝴蝶牌”缝纫机又要派上用场了。 她坐在缝纫机前，脚下哒哒作响，一边监督赵九桑写作业。 赵九桑摊开作业本，睫毛低垂。课本倒映在他黑亮的瞳仁里，但他眼中看到的却是系统浮现在半空中的消消乐界面。他的意识在玩游戏，身体却像设定好的程序，握着铅笔自动在本子上书写。意识里通过一关，现实中一页作业也恰好写完。 没过多久，作业本就写得满满当当了。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李桂花停下缝纫机，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个面容秀美、身形娇小的女人，绾着头发，穿着碎花衣裳，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站在门口宛如风中细柳。她手里提着鼓鼓囊囊的红色塑料袋，里面似乎是打包的饭菜。 女人头上浮现系统标注：【陆母 林秀香】。 “桂花婶……”她声音轻柔，语速缓慢，说话时低着头，不太正眼看人。 “秀香啊今天没去上班”李桂花侧身让她进来。 “哎，今天休息，有朋友请客……带了点剩菜，给你们添个碗。”林秀香递过塑料袋，眼神有些躲闪。 李桂花摆摆手：“拿回去，我们今天开过荤了。你留着自己和陆野吃，看你这脸色，得多补补。” 林秀香讪讪地收回手，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桂花婶……我能在你这坐会儿吗我忘带钥匙了……” “陆野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进不去门……” 李桂花一听，刚平息的无奈又涌了上来：“你看看！我就说那孩子性子独！” “咱两家谁嫌弃谁啊你没了男人，我没了儿子儿媳，在这楼里过日子不就得互相搭把手” 她一边给林秀香倒水，一边絮叨着：“这孩子就是不懂事，一点不知道体谅你。” 林秀香只是抿着唇歉意地笑，连声说：“孩子还小，贪玩，我再等等……” 捱到八点多，李桂花催促正在研究游戏机的孙子去睡觉。 赵九桑刚站起身，就听见对门传来脚步声和钥匙开锁的细微声响。 林秀香缓缓站起来，脸上露出期盼：“是不是陆野回来了” 李桂花走到门口听了听，拉开房门。果然，对面的202房门口，陆野正低头开锁。他浑身沾满灰尘，裤腿和袖口尤其明显。在昏暗的灯光下，他高挺的鼻梁投下阴影，碎发遮住了低垂的眼睫，整个人安静得仿佛融进了这昏暗的光线里。 “陆野！你可算回来了！”李桂花提高嗓门，“你妈等你半天了，钥匙都没带！” 陆野开锁的动作顿住了，却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们，肩膀微微绷紧。 林秀香赶紧走过去，对李桂花连连道谢：“回来了就好。谢谢桂花婶，那我们先进去了。” 她拉着依旧沉默的陆野的袖子，匆匆进了202室，关上门。 李桂花关上门，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 赵九桑站在小房间门口，心里明了。这个未来会掀起风浪的反派真少爷陆野，就一直住在对门，是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不过现在的他，似乎只是一个浑身尘土、被邻居老太太数落、让生病母亲担忧的沉默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