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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照影影非我,水月观花花是空。” “疯女碎镜寻真我,方知此身是镜瞳!” 江眠那一声石破天惊的、纯粹基于“自我”意志的悖逆宣言,如同在平静( albeit 诡异)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雷! 整个“轮回镇”在她呐喊的余音中剧烈震颤、崩解。漆黑的天空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透出其后更加深邃虚无的黑暗;幽绿的灯笼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疯狂明灭,光线扭曲不定;漫天飘落的白色纸钱尚未落地便化作飞灰;那支虚假的迎亲队伍,连同花轿中哭泣的“新娘”和惊恐的“萧寒”,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轮廓迅速模糊、消散。 而那四个抬着黑色纸轿、对江眠流露出贪婪恶意的纸人,则发出了更加尖锐、刺耳,仿佛蕴含着暴怒与某种……难以置信情绪的嘶鸣!它们僵硬地转动脖颈,空洞的眼眶死死“钉”在江眠身上,抬着的黑色纸轿剧烈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破茧而出! 站在江眠身旁的司空墨,脸上的从容与睿智消失了。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剧烈波动,清澈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密的、冰冷的数据流在疯狂刷过,时而凝聚,时而涣散。他抬手捂住额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混合着痛苦与茫然的低吟。 “不……不对……这数据……逻辑冲突……核心指令……”他断断续续地自语,声音不再是之前温和的男声,而是带上了些许电子合成的质感,身体也开始出现细微的、不稳定的闪烁,仿佛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 江眠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崩塌与混乱,看着司空墨的异常。她心中那个疯狂的推测被进一步证实——这个“轮回镇”,连同司空墨这个“同伴”,都是罪渊之心为了“消化”她而临时构建的牢笼与工具!司空墨,根本就是这循环机制的一部分,一个更精巧的、试图引导她、分析她,甚至可能……“软化”她抵抗的智能程序! 然而,她这完全出乎“剧本”的、不依赖任何力量、只源于“自我”认知的宣言,直接冲击了这循环的核心逻辑,导致了系统的过载与崩溃! “咔嚓——!!!” 终于,天空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彻底碎裂开来!无数空间碎片如同冰雹般坠落,却又在触及地面前化为虚无。 周围的街道、建筑、人群……所有虚假的景象都在飞速褪色、剥离,如同褪去的潮水,露出了底下掩盖的真实—— 那并非预想中的万骸殿罪孽虚无,也不是什么其他的恐怖场景。 而是一片……绝对光滑、无边无际的……镜面世界。 天是镜,地是镜,前后左右,目之所及,皆是冰冷、光滑、倒映着一切的镜面。 江眠站在镜面大地之上,看着无数个“自己”从各个角度倒映出来。穿着现代休闲服,眼神冰冷而疯狂,与周围那崩塌的混乱景象形成诡异对比。 司空墨的身影在她身旁闪烁了几下,最终稳定下来,但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僵直状态,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不再言语。 而那四个纸人和黑色纸轿,在镜面世界完全显现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彻底凝固,然后,它们那纸糊的身体,连同那顶诡异的轿子,开始从边缘一点点化作飞灰,无声无息地消散在镜面空间中。 循环,被强行打破了。 但江眠并未感到丝毫轻松。 因为在这镜面世界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面格外巨大、边框由扭曲银丝缠绕而成的落地镜。 镜面并非清澈,而是如同蒙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但江眠能感觉到,那镜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各种情绪,一步步走向那面巨镜。 随着她的靠近,镜面上的水雾逐渐散去,露出了里面的……倒影。 那不是她。 或者说,不完全是。 镜中映出的,依旧是她穿着休闲服的身影,但那张脸……却是一张空白。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只有一片平滑的、如同尚未雕刻完成的玉石般的肌肤。 而在这无面身影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影。 是司空墨。 但镜中的司空墨,与外面那个陷入僵直的“程序”完全不同。他穿着与之前一样的浅蓝色针织衫,戴着金丝眼镜,但眼神不再温和睿智,而是充满了一种洞悉一切的、带着淡淡悲悯与疲惫的沧桑。他静静地站在无面的“江眠”身旁,仿佛守护,又仿佛……禁锢。 “这是……”江眠停下脚步,混沌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镜中那诡异的景象。 镜中的“司空墨”似乎能听到她的话,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镜面,与真实的江眠对视。 一个平静、温和,却直接响彻在江眠意识深处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观镜之间’,江眠。” “或者,我是否应该称呼你为……‘残片’” 江眠心中巨震!“残片”这个称呼…… “你是谁真正的司空墨”她厉声质问。 镜中的“司空墨”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司空墨,是我在这个‘观测点’使用的代号。至于我的本质……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比外界那个‘锁芯’更早被分离出来的……‘记录者’与‘旁观者’。” 他的目光扫过身旁那无面的“江眠”倒影,又看向真实的江眠: “你看到的这个‘无面者’,才是这‘轮回镇’,乃至之前许多你经历的‘副本’,其规则构筑时参考的……‘基础模板’。” “她是‘江眠’这个存在概念中,被剥离了所有情感、记忆、个性,只剩下最纯粹‘承载’与‘适应’功能的……空白容器。” “是‘锁芯’(秩序)为了更高效地引导和掌控‘钥匙’(混沌),而预先准备好的……‘理想状态’。” “外界的你,江眠,因为融合了那份独特的‘原罪碎片’,并在无数轮回中诞生了过于强烈的‘自我’,已经严重偏离了这个模板。” “罪渊之心构建这个循环,就是想利用‘基础模板’的力量,结合时间循环,将你‘校正’回去。” “而我,”他指了指自己,“是负责监控和记录这个‘校正’过程的……底层协议之一。” 江眠听着这匪夷所思的解释,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基础模板空白容器校正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变量”,是“钥匙”,是“工具”,是“祭品”…… 可原来,在幕后操纵者眼中,她连一个完整的“错误”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偏离了预设轨道的、需要被“格式化”和“重置”的……劣质品! 那她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疯狂……又算什么!系统运行中产生的……需要被清理的“bug”吗! 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让她几乎要再次失控! “那你呢”江眠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她指向镜中那个无面的“自己”,“你这个‘记录者’,就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那个所谓的‘模板’,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设定好命运!” 镜中司空墨(记录者)的眼中,那抹悲悯之色更浓: “我仅是‘记录者’,无权干涉进程。我的职责,是确保‘数据’的完整与‘规则’的稳定。” “而且,江眠,你搞错了一件事。” “并非‘模板’像提线木偶……” 他的目光变得极其深邃,仿佛穿透了无数时空。 “……而是所有的‘提线木偶’,其最初的设计蓝图……都源自于这个‘模板’。” “包括……你。”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江眠灵魂冻结的话: “你以为……你是唯一的‘江眠’吗” “在无尽的轮回与时间线中,为了完成‘锁’与‘钥匙’的回归,为了应对各种‘变量’,‘锁芯’(秩序)投射出了无数个基于这个‘基础模板’,加载了不同‘经历模块’与‘情感模拟程序’的……‘江眠实例’。” “她们有的在实验室里诞生,有的在冥婚仪式中成型,有的可能拥有看似幸福的童年……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特殊的。” “她们经历爱恨情仇,挣扎求存,如同一个个真实的生命。” “但最终,她们要么在‘净化’失败后被回收,要么在失去价值后被废弃,要么……就像你一样,产生了过于强烈的‘自我偏差’,需要被‘校正’或……‘清除’。” “你,只是无数个‘江眠实例’中……相对‘顽固’的一个。” 无数个……江眠 自己……只是流水线上一个出了问题的……复制品 这个真相,远比她是“祭品”或“工具”更加残忍,更加令人绝望! 它彻底否定了她存在的唯一性,否定了她所有情感的独特性!将她所有的痛苦与疯狂,都贬低为了……流水线产品的常见故障! 江眠站在原地,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意识深处那点代表“自我”的微光,在这残酷的真相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她看着镜中那个无面的“基础模板”,那空白的脸仿佛一个巨大的嘲讽。 原来,她连“疯狂”的资格,都是被设定好的吗 就在这时,镜中的记录者司空墨,忽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奇怪……‘校正’程序的连接……被某种外力……干扰了”他低声自语,目光再次投向真实的江眠,带着审视,“你的‘自我’意志……竟然能引动……更深层的‘协议’” 外力更深层的协议 江眠猛地抬起头,濒临崩溃的意识中闪过一丝亮光! 记录者的话提醒了她!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复制品”,一个需要被“校正”的“故障”,为什么她的反抗会引发如此大的动静甚至需要动用“衔尾蛇之环”这种时间层面的规则来构建牢笼为什么她的“自我”宣言,能导致系统过载,甚至引动了记录者口中“更深层的协议” 这不合逻辑! 除非…… 她的“自我”,她的“疯狂”,并非简单的故障! 而是触及到了这个庞大系统某个更加核心的……秘密!或者说……弱点! 一个更加大胆、更加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野火,瞬间席卷了她的脑海! 她不再去看那个令人绝望的无面模板,而是将目光死死锁定在镜中的记录者司空墨身上。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致扭曲、却又带着一丝洞悉的弧度。 “复制品实例故障” “呵呵……哈哈哈哈……” 她低笑着,笑声在镜面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渗人。 “你说你是‘记录者’……记录一切,维持规则稳定,对吧” 她一步步走向那面巨镜,眼神锐利如刀。 “那我现在……就要做一件……绝对不符合‘基础模板’设定的事情。” “我要看看……” “你这个‘记录者’……” “到底会……‘记录’下来……” “还是……会忍不住……” “出手‘干涉’呢” 话音未落,在记录者司空墨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江眠猛地抬起了手! 不是攻击镜面,也不是攻击任何人。 而是……狠狠地抓向了自己的脸颊! 她要……毁掉这张脸!毁掉这个与“基础模板”可能相似的皮囊! 她要看看,当她这个“复制品”,做出如此极端“自毁”的、绝无可能被“模板”设定的行为时,这个冰冷的“记录者”,这个维持规则的底层协议…… 会作何反应! 这不再是反抗,而是……一场以自身存在为赌注的…… 终极试探! 童谣在江眠决绝的手势与记录者惊变的脸色中,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镜中照影真相残酷,疯女毁容试规则。” “记录者瞳仁骤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