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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得了那木娃娃，叶安世便形影不离地带着。练剑时就把它摆在旁边的石桌上，红布裹着的小身影迎着风，倒像是在认认真真看他出招。 这日天朗气清，叶安世见苏慕遮正在廊下擦拭长剑，忽然心里一动，抱着木娃娃走过去，仰着脸问：“苏师叔，你说过要教我剑法的，今日有空吗” 苏慕遮抬眼，见他怀里的木娃娃露出个小脑袋，忍不住笑道：“怎么，还带着你的小跟班” “它叫阿影。”叶安世认真地给木娃娃起了名字，“我练剑的时候，它就在旁边看着，就像……就像有人陪着我一样。” 苏慕遮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温和：“好，那就让阿影做见证。你先练套你最熟的剑法，我看看你的底子。” 叶安世把木娃娃放在石桌上，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提剑出鞘。剑光在阳光下划出清亮的弧线，正是墨晓黑教他的那套“寒江雪”，招式凌厉中带着少年人的锐气。他一招一式打得认真，偶尔余光瞥见石桌上的木娃娃，手上的力道便更足了些——仿佛那真是爹爹在看着他，看他有没有偷懒，有没有进步。 一套剑练完，他收势而立，额角已沁出薄汗，紧张地看着苏慕遮：“师叔，怎么样” 苏慕遮点头：“根基很稳，看得出来下过苦功。只是有几处转招太急，气没沉住，若是遇到高手，容易被抓住破绽。”他拿起自己的剑，“看好了，我给你演示一遍，注意我手腕的翻转和步法的变换。” 青衫微动，苏慕遮的剑已如灵蛇出洞，同样是“寒江雪”，却比叶安世的招式多了几分圆融。剑光起落间，竟带着江南水乡的温润，看似轻柔，实则暗藏力道，每一招都如行云流水，毫不滞涩。 叶安世看得眼睛都直了，连呼吸都忘了。他从未想过，这套凌厉的剑法还能这样施展，像细雨润田，却又后劲绵长。 “看懂了吗”苏慕遮收剑回鞘，“剑法不止有刚猛，柔能克刚，有时候退一步，反倒是为了更好地进招。” 叶安世用力点头，捡起自己的剑：“我再试试！” 这次他刻意放缓了节奏，学着苏慕遮的样子调整呼吸，转招时手腕轻旋，果然觉得气息顺畅了许多。只是还不太熟练，偶尔会卡顿，石桌上的木娃娃被风吹得晃了晃，像是在替他着急。 “对，就是这样。”苏慕遮在一旁指点，“步法再稳些，想象脚下踩着实地，心定了，剑也就稳了。” 柳月与墨晓黑不知何时站在廊下，看着场中一教一学的身影。 “这苏慕遮的剑法，倒有几分当年‘江南第一剑’的影子。”墨晓黑低声道。 柳月点头：“他方才那招‘流泉映月’，腕力与身法配合得恰到好处，确实是好功夫。安世能得他指点，是桩好事。” 场中，叶安世正练到关键处，忽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他下意识地护住胸前——那里本该揣着木娃娃，此刻却空着，才想起娃娃还在石桌上。这一分神，身子已踉跄着往前扑去。 苏慕遮眼疾手快，伸手一捞，稳稳扶住他：“练剑最忌分心，怎么了” 叶安世站稳后，第一时间看向石桌，见木娃娃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才松了口气：“我怕阿影摔着。” 苏慕遮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忽然笑道：“你这般护着它，倒像是护着个宝贝。” “它就是宝贝。”叶安世跑过去把木娃娃抱在怀里，红着脸解释，“是……是爹爹给我的。” 苏慕遮了然，拍了拍他的肩：“既然是重要的东西，更该用心护着。但练剑时要专心，不然不仅护不住它，还会伤了自己。” 叶安世重重“嗯”了一声，重新提剑。这次他把木娃娃小心地放在石桌内侧，确保不会被风吹落，然后凝神聚气，再次演练起来。剑光里，仿佛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让每一招都更显坚定。 阳光穿过枝叶，落在剑刃上，也落在石桌的木娃娃身上。红布裹着的小身影静静立着，陪着少年一遍遍挥剑，陪着他在寒水寺的晨光里，慢慢长成能护住自己、也护住牵挂之人的模样。
